世事需變通,針不可取,穴無人點,她可以將褲子劃了,不過是片布,取下來便可!
暮青一動手,步惜歡和元修便瞧出了她的意圖,一紅一墨兩道人影如風,頃刻便在榻前,一左一右握了暮青的手腕。
屋裡忽靜,步惜歡和元修對視一眼,目光同落在對方手上,步惜歡笑裡藏刀,元修目若沉淵。
兩名御醫低頭目不斜視,吳老不知看還是不看,只覺今日事叫人看不透。
“二位若不想驗,我走就是!”暮青用力欲掙脫。
元修見她動了真怒,不覺有愧。本是他決定請她為兄驗傷的,到頭來卻百般阻撓她。他一時無措,聽步惜歡嘆了聲,順手在暮青手中一摸,將她的解剖刀拿到了手中。
“愛卿果真聰慧,此主意甚妙。”步惜歡笑著把玩了下那解剖刀,隨後對元修道,“元愛卿封穴吧。”
元修不知聖意,卻只能依旨行事,放開暮青便封了元睿的穴。
步惜歡在他轉身時瞥了眼暮青的手腕,眸底隱有舒心之意,待元修封了穴退去一旁,步惜歡坐去榻旁。暮青得了自由,在一旁瞧著,不知這人要搞什麼鬼。
只見步惜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解剖刀,在元睿大腿處比來比去,刀光晃眼,看得吳老和兩名御醫眉頭直跳,心跟著那刀光上上下下,只覺陛下是想閹了睿公子!
心正顫著,忽見刀光閃!
三人不覺避開眼,只聽哧一聲!步惜歡懶聲笑道。“嗯,好刀。”
三人睜眼,只見元睿腿根下三寸處的外褲被開了一刀,青紫的面板露出,未傷到分毫。步惜歡收了刀,一根根取了元睿腿上的銀針,抬手一扯,元睿的褲子從那刀口處忽裂,眨眼間被撕了下來,露出兩條青紫的腿。
步惜歡扔了那兩條褲腿和銀針,拍了拍手起身,淡道:“驗吧。”
只見榻上元睿躺著,上身赤著,雙腿光裸著,唯腰間穿著條短褲,要多怪異有多怪異。那短褲不僅遮了男子部位,連大腿都遮了三寸!
暮青:“……”
元修深看了步惜歡一眼,他未想過還有此等法子,也未想到過聖上會如此緊張此事。
莫非,聖上對她有意?
元修微低頭,面色晦暗,幾分沉憂。
這時,聽暮青問:“陛下怎知睿公子臀部無傷?”
元修抬頭,晦暗的臉色又深了幾分。
步惜歡本往榻下走,聞言回身,定定望住暮青,半晌,忽起一笑,那笑涼薄,望的卻是榻上元睿,道:“這中毒的身子朕不想瞧,有汙朕目,愛卿就如此驗吧。”
“榻前有帳,放了帳子便好。”暮青分毫不讓。
屋裡一時死寂,吳老暗自給暮青使眼色,英睿將軍性情冷硬,平日在軍中也倒罷了,今日面對的是聖上,怎可如此不知進退?連元修都不懂暮青為何如此堅執,他看了步惜歡的臉色,本欲開口為暮青說話,卻一怔。
只見步惜歡望著暮青,眸底諸般情緒忍著,雖笑著,那笑意卻隱有苦楚。
暮青看見那苦楚,卻還是不讓。
兩人就這般對峙著,直到那苦楚化作無奈,“罷了,如何驗,愛卿說了算吧。”
步惜歡走去桌邊坐了,臉上仍有笑意,那笑卻像是刻上去的。他自斟了杯茶,茶已冷,他低頭品著,一口一口,任那冷茶入腹,在舌間化作苦澀餘香。他記得,當初刺史府她深夜驗屍,也剝了那男屍衣衫,他心底只微詫,卻並不覺得不可,今夜卻有勢必不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