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漿液在腳下奔騰,周邊巉巖怪石,重重疊疊,與那漿液形成鮮明的對比。
滾熱的風盪漾著。站在那巉巖之上,人的身影如同塵埃般渺小。
十尾皺起眉頭,目光從那如江河般的熔漿上掠過,落在對面的峭壁上。峭壁飛巖,這方時空在無盡歲月以前或許呈震撼世界,而今卻被遮掩在這地下時空裡。
熔漿似乎自誕生以來便沒有停息過,從遠處的一道山崖之下噴薄而起,順著一條條岔道蔓延。也有熔漿從飛巖之上宛若飛瀑一般的傾瀉而下。那些黝黑的峭壁和山石,似乎連熔漿也無可奈何。
空氣是滯悶的,充斥著硫磺的氣味。
滾熱的風吹動了袍裙,吹動了她的秀髮。可她卻還未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她墜入了深淵,小傢伙擋住了那可怕的一擊卻又消失了。她本以為自己是墜入深淵的,可如今卻在這尖刻蕭瑟之地。
這是哪裡?自己來到這裡意味著什麼?有怎樣的驚天秘密等待著自己去找尋?
她仰起頭,頭頂的天空是漆黑的,濃稠的墨汁沒有留下丁點的縫隙。她所在的地方並不是最高的地方,只能算是整片山岩的腰部。輕輕吐了一口氣,讓紛繁的思緒沉澱下來。她不能無頭蒼蠅似的亂竄,也不能無動於衷。她要找到一條路,一條可以離開這裡的路。
想到荼蘼幽鬼,想到公輸老人菩提等人,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在陌生的環境裡迷茫?
騰身而起,蓮足在一道石柱上輕輕一點,身體如飛鴻一般輕飄飄的掠過。巉巖怪石,其實也有其獨特的魅力。風景猶在,只是沒有觀風景的人。人如同在畫布之中移動,人動,畫面不動。
忽然她身形一滯,落在了一片三岔巖柱上。
對面一片山壁上,赫然有一個豁口,那豁口如同一張沒牙的嘴。
在那豁口的上方,有一道輪廓模糊的雕像。
雕像與山,融為一體。
十尾深吸口氣,飛身而去,轉瞬已是到得那豁口前。
是一個山洞的入口。
她凝視著那入口,秀髮在臉龐滑過,眸光熠熠而深邃。隨後她仰頭望向那雕像。雕像之高大,卻非能一目瞭然。她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卻仍舊無法仔細的觀摩那雕像。她左右掃了一眼,便見到在山洞入口前方有一道孤峰。
峰並非峰,只是一根石柱,從那滾蕩的熔漿之中矗立而起。
她微微猶豫,最後從山岩之中飛出,輕輕的落在了石柱頂端。
雕像高大,從整片山壁之中雕琢而成,與山體渾然。
雕像赤裸,無片縷雕飾,肌肉塊壘,經絡虯結,魁梧,彪悍,壯碩,充滿了力量感。只是那雕像卻沒有面孔。
望著那雕像,她不由得有些出神。究竟是何人能在這樣的環境裡雕刻下如此雕像?這雕像代表了誰?曾經有怎樣的生命在這裡繁衍生息?圖騰即便是到了現在也還存在。它代表了某種希冀某種力量。
大自然的尖刻與兇險,讓生命在恐懼與抗爭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希望。風雨雷電,火海洪流。生命再如何孱弱,只要活著,總會在艱難之中向著美好前行。道路是坎坷的兇險的,而希望卻是光明而溫暖的。
生命沒有湮滅,便是在恐懼與迷惘中砥礪前行,沒有失去抗爭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