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我放心,”男子將手指上的火焰甩落在地,瞥了一眼被黃布蓋住的屍體,道,“不然我也不會提拔你們跟隨我。現在,將那件事拋下,既然發現賊人橫行不法,我們錦衣衛便不能袖手旁觀。立刻查,看看是何方宵小如此膽大妄為。”
“是!”
“你們留在這裡,看看寺廟周邊是否留有線索,我先進城。明日午時,我們在寒山城府衙碰頭。”
“是,大人!”
十數里之外的山林中,仇四跳進了河流中。一條從山林深處鑽出的河流,雖然不深,卻是河水湍急。夜幕下,這條河便如銀龍,欲要脫離大地的束縛,飛向九霄。仇四抱住河中一塊石頭,將自己浸泡其中。河水冰冷刺骨,幾乎讓仇四失去意識。他緊咬著嘴唇,讓自己的身體承受住湍急河水的衝擊和河水的冰冷刺激。
有人來了,在河岸便止步。這幾個人中,有一日一瘸一拐,顯然扭到了腳行動不便。領頭的人望著河面,驟起眉頭。有兩個人朝河岸上下游走去,找尋仇四留下的痕跡。
“行蹤到此為止,很可能躲在河中。”一人開口道。
“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等候,寺廟的事,總會有人發現,而今寒山城水流湍急,官府逼壓的緊,我們在這停留的越久,風險越大。”領頭的人道。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樣放過他?”另一人道。
“走,去寒山城,”領頭的人道。“此人即便知曉寺廟的事是我們所為,也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當務之急,是穩住寒山城的局勢,不然歐陽所造的局便功虧一簣。還有,少當家在城中,以少當家的性子,傅仇是壓不住的。”
“舵主說的是,現在重心還是城中,那個人放在一邊並無大礙!”一瘸一拐的男子道。
領頭的人掃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樣,腳還承受得住嗎?”
那人咧了咧嘴,道,“沒事。”
領頭的人點了下頭,道,“我們進城去。”
四人沿著河流來到山外,便徑直朝寒山城而去。這裡是寒山城的南面,山下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只是多日大雪,平原上積雪很深,所以他們行走起來並不容易。
仇四從水中鑽出腦袋來,卻再也支撐不住,大腦一震空白眼前一黑,他便昏了過去。湍急的河水衝著他的身軀,朝著下游飄去,宛若一截斷木,沉沉浮浮,不時被水中的岩石阻擋。
寒山城內,揹著一人的男子從巷子中竄了出來,然後翻牆而入,進入一家府邸的院子中。他如靈貓一樣敏銳矯健,悄無聲息的穿過院子,來到了一處雜物間,他推門而入,將背上的男子放在一邊,然後蛇步來到門邊,將門合上。藉著門上的縫隙,他凝視著院子裡的動靜。
有人站在牆上,烏黑的眼眸冷冷的注視著四周。
只是一個人,像個老人,整個人融化在夜色中,如幽冥的使者。
男子貼在門上,屏息斂起,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站在牆上的人停留好一會兒,才倏然旋身而起,掠向遠處。但這人旋身掠向遠處的剎那,袖子忽然一掃,一朵焰火忽然射了過來。那焰火很小,卻夾帶著強大的力量,嗖的而一聲落在了雜物間旁邊的屋子裡。
男子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卻在這時,他面色忽然一凝,站起身朝隔壁望去,隔壁這時候竟然燃起了大火。男子心中暗罵一聲,急忙轉身將地上的男子背了起來推門而出,再次朝遠處逃去。
火越燒越大,漸漸的吞噬了馬廄和雜物間,寂靜的府邸,隨著一名僕人的尖叫,一下子躁動起來,一道道身影從周邊屋宇中跑了出來。
城門之外,佝僂老者手腕被利刃劃中,一絲血絲飄然而起。仇九一拳砸在了老者的胸前,卻如砸在了鋼鐵之上,只覺得拳頭宛若要裂開一般,生出無窮盡的痛楚。仇九急忙後撤,可是那老者箭步而來,化掌為刃,從空劈下。仇九急忙運劍格擋。
仇九身形趔趄,那彆扭的姿勢顯現出其狼狽。
老人手腕一沉,手掌向前,噗的一聲刺在了仇九的檀中穴上。仇九身形後跌,一口血噴了出來,體內氣息立時四處亂竄。仇九提著一口氣,顧不得眼前的眩暈,單掌支地旋身而起,長劍側身而過。老人再次撲來,仇九雙腳落地,斜身反向刺了過去。
推窗望月!刀式第五式,被他融入劍道之中。
那劍尖輕微顫動,老人卻是急忙縮腹前傾,雙臂一輪,斜身一掌拍了出去。仇九縮劍回防,一掌擊打在了劍身上,長劍彎曲,反彈在了仇九的胸口上。砰的一聲,仇九滑地而出,踉蹌在十步之外。
氣血翻湧,執劍的手在顫抖。
在百步之外,那些黑衣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如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