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太輕了,輕的如那鴻毛,如那落草,只要一陣風,便能將他颳走。
仇九抱著他,內心的痛苦遠比身體的痛苦要強烈。
“仇十二!”他叫道。“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仇十二!”
仇十二稍稍回神,艱難的轉過頭來,望見仇九那滿是血汙的臉,還有那焦慮的雙眸。他想笑,卻是笑的無比難看。
“仇九!”
“仇十二,你說!”
“我、我好想家啊!遠比、遠比任何時候都想。仇九,你說、你說我還能、還能回去嗎?”
“能,你還能回去。”手臂劇痛,一人從他的身上踩了過去,可是仇九沒有理會,緊緊的將仇十二護在身下,望著他。“你能回去,相信你自己。”
“可是,”仇十二道。“可是我沒有力氣,我一點力氣也沒有。我渾渾噩噩,連唸經的力氣都沒有。我的眼前,便晃著、晃著爹和孃的身影,他們在我眼前,默默地注視著我,在流淚。仇九,我的心好痛,好無助!”
眼淚滾滾落下來,仇十二那稚嫩的臉在抽搐。
仇九的內心裡湧起一股酸楚,哽咽的道,“他們也在期盼著你回去,仇十二,他們想著你回去。”
嘈雜、亂紛紛,激烈的搏鬥,讓一個個孩童身影,倒在了地上。
每日,都是如此;每日,都是一次重生。
可是,有的人卻是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樣的比鬥,便是讓一群人強大,而讓一群人犧牲。
哨聲遲遲才響起,校場上也是哀鴻遍地。隨著哨聲的響起,還站著的人已是默默的朝著塔樓走去,而躺倒在地的人強忍著痛苦掙扎著站起來,然後拖著新舊傷遍身的身體緩緩的跟上去。
當仇九抱著仇十二站起來要朝塔樓去的時候,一名黑衣人突然走了過來。
“他病了!”仇九道。
那名黑衣人冷冷的盯著他們,嘴角微微一翹,道,“弱者沒有資格提任何條件,只有接受懲罰。今日起,你沒資格入塔。”
“可是他······”仇九話沒說完,啪的一聲,一隻蒲扇般的手掌已是落在了仇九的臉上,仇九倒跌出去,懷中的仇十二落在了地上。被鐵錘擊中的臉本就痛楚不堪,而今那黑衣人一掌甩在那裡,便若是將他那半張臉給颳走了一般,沒有了知覺。
仇十一忽然從塔樓走了出來,來到黑衣人的身邊。
“這是你們系的人,你負責帶他回去。”
“是!”
仇十一歲數不大,個子與仇十二相當,卻是能輕易的將仇十二抱起來。他瞥了仇九一眼,然後冷冷的朝塔樓走去。
仇十二如在夢囈,嘴裡模糊的說著什麼。可能黑衣人和仇十一聽不懂,但是仇九聽得懂。仇十二喊著爹孃,喊著回家。仇九無力的坐在那裡,緊緊拽著拳頭。他是弱小的,弱小到無力反抗,更無力幫助仇十二。黑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眸光如刃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