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戰爭,夏國對濁輪川的管理也很不容易,僅在此處設定了一處軍寨,灑落其間的遊牧民則由各部落自行管理。
大宋依然掌控著河東時,濁輪寨大部分時間裡就處於守勢。
也幸好此地三國相交的地理特點,給了夏國可操作的空間。
或借宋迫遼,或以遼壓宋,只要南北兩面的宋遼兩國還在軍事對抗,處於夾縫中又弱小的夏國濁輪川就有存續下去的可能。
實際上,守禦府麟之地的折氏雖然多次配合大宋朝廷出兵濁輪川,卻多是小打小鬧,極少會真的大打出手,反倒是雙方軍民私底下的各種交流從未斷絕。
由此,三國相互制約,兵力弱小後援不便的夏國濁輪寨才能一直屹立這麼多年。
但大同一統南北之後,濁輪川便失去了“一拖二”的地緣政治優勢,不再面對一切以家族利益為先的折氏,而變成了被大同帝國南北夾擊。
在戰無不勝的同軍面前,濁輪寨簡陋的防禦體系簡直不堪一擊。
更可怕的是在河東路巡撫使司強大的政治攻勢下,濁輪川散亂的民政體系根本無從招架。
三年來,大同的各種新奇之物從這裡流進夏國,濁輪川的人心也隨之流到了河東,而遠在興慶府的李乾順卻無能為力。
事實上,徐澤之前派遣同軍護送李仁愛大搖大擺越過邊境,並進入濁輪寨“慰問”時,寨中守軍便沒有奮起抵抗。
甚至,這一訊息還是正乾皇帝特意要求濁輪寨守軍送回興慶府的。
不然的話,李乾順可能還會被矇在鼓裡很長一段時間。
夏國主此番主動割讓濁輪川,實際是對既定事實的追加承認。
忍下了這股窩囊氣,將勢力縮回到濁輪川以西,至少能夠憑藉河水阻隔,阻止大同讓人防不勝防的政治攻勢。
李乾順如此有心,但徐澤乃是行止有度的上國天子,自不可能不顧宗主國的體面,如此吃相難看地掠奪藩屬國的土地。
正乾皇帝接受了夏國主的誠意收下濁輪川后,又隨手賞賜給了隨駕的夏國世子。
如此一來,濁輪川轉了圈,仍回到夏國手中。
此等宗藩讓土的事蹟非常傳奇,足以名傳千古,也值得當世之人口耳相傳。
可見在徐澤和李乾順的共同努力下,大同與夏國已經建立了宗謙藩恭的良好關係。
當然,夏國世子李仁愛因為要隨天子返回燕京並繼續求學,沒有精力也沒有可用人才經營自己的封地,
其人隨後臨時在河東路招攬人才管理濁輪川之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或者知道了卻因不具有傳奇性,也懶得告之他人。
徐澤在河東路逗留了大半個月,才在李乾順的緊張關注下,啟程返回燕京。
臨行前,正乾皇帝還遣天使再入興慶府,給李乾順送去了一批農具和農業書籍,並語重心長地告誡其人:
朕巡幸夏國邊境數日,但見軍士戰馬,不見牧人牛羊,夏國國小民疲,宜耕之地稀缺,汝當顧念民生,多予百姓休養,萬不可窮兵黷武而耗盡民力。
天子如此重視夏國的民生與長遠發展,李乾順作為國主,除了再次謝恩並積極表態外,還能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