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環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到吳甡的臉上:“少司馬怎麼看?”
袁營內應之事,是當前的最高機密,整個軍營中,只有朱慈烺和吳甡兩個人知道,連蕭漢俊都不知,倒不是朱慈烺想要隱瞞他,而是因為張名振和侯方域和他採用的單線聯絡,和蕭漢俊佈置的情報並不相連。
吳甡稍一沉吟:“流賊猛攻開封,其目的不過就是兩個,一是誘我出擊,二是動搖開封城的城防,現在看來他們的兩個目的都沒有達到。我軍按兵不動,開封雖然危機四伏,但一時卻也難下。那麼接下來流賊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加大攻城的力度,將所有的精銳都派上去,希望一舉攻破開封,要麼就是偃旗息鼓,暫時休兵。以闖賊過往的脾氣和作風看,除非是頭破血流,否則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加上流賊軍糧已經不多。所以臣以為,闖賊必然要加大對開封的攻擊力度,雖然開封上下一心,城池堅固,但畢竟兵少將寡,短期尚可堅持,時間長了,恐怕會有城破的危險,而開封一旦有失守,天下必然震動,不論於朝廷,於殿下都沒有好處,因此臣以為,為萬全計,我軍還是應該儘速向開封進軍為宜。”
這就是聖旨的壓力,原本吳甡是“按兵不動,養精蓄銳,待敵疲勞,一舉破之”的堅定支持者,但聖旨之後,他心志不免有些動搖,倒不是擔心自己被崇禎帝降罪,而是擔心太子和皇帝的父子關係,更擔心一旦有什麼意外,開封忽然失守,太子被天下責怪,他這個輔臣就萬死莫恕了。
朱慈烺理解他的心情,又看向侯恂:“老尚書怎麼看?”
“臣贊同少司馬的看法。”
侯恂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開封是中原腹心,不容有失,我軍在歸德養精蓄銳,已將近一月,將士們士氣高漲,人人求戰,疲態,臣以為,我軍可以出擊了。”
侯恂久在詔獄,雖然大勢看的清楚,但膽子不免了一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思很嚴重。
朱慈烺又看向三個參謀。
李紀澤、江啟臣,劉子政三人都是點頭,都贊同向開封進軍。
除了蕭漢俊、佟定方沒說話,眾人基本都達成了一致意見李自成在開封城下損耗不,太子“疲兵”的戰略目的已經到達,官軍養精蓄銳也有相當的成績,既然聖旨以下,他們當然要贊同出兵,不然豈不是抗旨?
文官謀士們的想法很正常,但朱慈烺卻不能這麼想,因為他比他們想的更多更遠,或者說,他心中沒有他們那麼多的顧忌和負擔。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慈烺從來沒有將自己皇太子的身份看得太過重要,不要說皇太子,就是皇帝又如何?到了崇禎十七年,都是荒冢一堆草沒了的命運。唯一能自救的就是在這兩年中奮發圖強,抓住當年從崇禎帝的指縫間流失了的機會,為大明朝這艘快要沉沒的巨輪,堵上進水的窟窿,逐漸修補,調整航線,甚至是更換髮動機。
因此,朱慈烺雖然敬重自己的父皇,但對崇禎帝的一些做法和想法,卻實在不能苟同。
最致命的一點,崇禎帝對一城一地的得失看的太重要,根本沒有空間換時間,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忍辱負重,就如當年晉文公避退三舍,而後一舉擊敗秦兵的戰略目光。大明的精銳本就不多,卻都在一次次疲於奔命的救援戰中消耗殆盡。
以往管不了,但這一次開封之戰朱慈烺要照自己的謀劃打。
哪怕崇禎帝連下聖旨,他也不會改變。
朱慈烺的謀劃是什麼?那就是用最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一次擊潰李自成的主力,令其三到五年之內不能翻身,無法再和關外的建虜遙相呼應,摧殘大明瘦弱的肌體。在一個月之前,朱慈烺還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但現在他已經隱隱看到成功的曙光了。
當然了,如果能全殲甚至是抓獲李自成,一舉除掉,那就更好不過了。
而要達成此目標,就不能急於向開封進軍,利用開封的堅城,繼續損耗李自成的兵力和糧草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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