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敬王爺。”
君留山一言不發地端起酒碗,碗沿相碰,然後仰起頭一口灌下。
酒液溢位些許,順著脖頸,滑過喉頭,然後沒入層疊的衣領之中。
林興修也一樣,一口喝完了一碗。
這是軍中的喝法,酒也是軍中的劣酒。
粗陶大碗,一路燒進胃裡的燒酒,渾濁又濃烈。
在京裡是要喝甜酒,或玉琢或陶製的小盞,文文雅雅地舉杯示意,進了口中甜膩又寡淡。
宴上喝醉太為不雅,便只淺嘗。
攝政王垂著眼往那裡一坐,同宴的眾人便要小心再小心。
而誰都知道王爺身體不好,敬酒是不敢多敬的。
君留山很久沒喝過這樣的酒了。
林興修和他都一碗接著一碗地喝,一罈空了就再拿一罈來。
一人身邊三壇空了,君留山依舊不動聲色,林興修卻喝紅了眼眶。
林眉就在一邊看著他們喝,自己吃著自己的飯。
等君留山要去開第四壇,手在半空晃來晃去始終抓不住罈子的時候,她拉住了他的手。
“王爺身體不適,不能再喝了。”
君留山被阻,轉過眼來,俯身仔仔細細地湊近了看她,高大的身軀壓下,威嚴又茫然。
他沉默了太久,林眉都要懷疑他已經認不出人了,君留山卻突然勾唇笑了。
風光霽月、高山融雪。
他反過來抓住了她的手:“本王無礙。”
如果不是他目光有些潰散了,還真看不出來他已然醉了。
林眉覺得,美色誤人。
林興修醉了就簡單多了。
恍惚間聽見了林眉的聲音,他就搖搖晃晃地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
他吸了吸鼻子,叫了一聲“姐姐”。
林眉沒有應他,他張嘴就是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