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太君對謝縱微甩臉子,謝擁熙哼了一聲,道:“阿兄是大忙人,本就鮮少到阿孃跟前侍奉孝敬。均晏鈞霆兩兄弟又忙著讀書,若不是我時時回來陪著,阿孃平日裡有多寂寞,我都不敢想!”
她話音剛落,一時間屋內都沒人說話,只剩下銅絲梅花籠裡那隻珍珠鳥還在不知疲倦地嘰嘰喳喳。
謝均霆眼裡閃過幾分幸災樂禍。
謝均晏垂著眼,默默在腦海裡溫書。
老太君見長子站在那裡,一臉冷冰冰的模樣。
雖說他一直都這樣,她也難以判斷他是不是為了女兒的話而不高興,但她還是不輕不重地瞪了女兒一眼:“你且歇會兒吧。雲賢什麼時候來接你?”
梁雲賢是謝擁熙的夫婿,時任鴻臚寺卿,與她多年夫妻,也算得上是恩愛和美。
只是二人至今沒有子息,梁家人對此頗有微詞。
但攝於兒媳婦有個首輔兄長,也不敢真的做出先斬後奏納妾的事兒。
提到自家夫君,謝擁熙想了想:“這段時日他都忙得很,無妨,大不了我就睡在阿孃這兒嘛。咱們母女倆夜裡說說話,多好。”
老太君看了一眼這出嫁多年還是沒什麼長進的女兒,嘆了口氣:“我年紀大了,夜裡覺少,被你一吵,更是睡不好了。”
撲哧一聲,有人沒憋住笑了出來。
謝擁熙的眼刀子立刻殺了過去,見是謝均霆,她更是沒好氣道:“你這孩子,笑什麼?”
“我在想,祖母養的這隻珍珠鳥也算是棋逢對手了。姑姑你夜裡要是睡不著,就讓它陪你說說話吧。”
聽著他促狹的語氣,謝擁熙沒有生氣,反而睜大了眼睛,驚喜道:“喲,鈞霆都學會用四字成語啦?”
這下謝均晏也不得不看了自家姑姑一眼。
很難想象,之前姑姑和阿孃吵架的樣子。
姑姑這麼……的人,難為阿孃還能和她吵得起來。
老太君忍不住笑了出來,嗔了一眼小孫兒,語氣自豪:“我們鈞霆從前是沒把心思用在讀書上,之後他認真起來,也和均晏一樣聰明,一樣會讀書!”
謝均霆知道老太君這是好意,也是真心疼愛他,但他就是彆扭,不喜歡別人把他和同胞兄長提在一起作比較。
謝縱微進屋站了半晌,就說了兩個字,還是向老太君問安時說的,眾人見他又擺出那副慣有的故作高深模樣,也不理他,就當他是尊玉雕就好,不料他突然開口了。
“阿孃說得是。鈞霆,明日便回太學吧,你已落下了幾日的功課,不能再耽誤了。”
謝縱微語氣平靜,卻又隱隱流露出幾分關心愛護之意。
老太君聽得連連點頭,讚賞地看了兒子一眼,見小孫兒似乎有些不樂意,忙道:“鈞霆,你阿耶說得在理。上回與尚書左僕射家那小子的誤會,你阿耶都替你解決了,你只管安心念書,沒人敢招惹你!”
謝縱微有些無奈,他時常擔心由著母親這般溺愛孩子,鈞霆日後更要無法無天。
但他想到今日恍惚間的驚鴻一瞥,到底沒說什麼,預設了老太君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