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伴隨大地震動,塵煙瘋狂飛舞。
溫熱的陽光下,一道道飛奔的騎兵挽弓射箭,縮攏成圓的齊兵陣列,同樣挽弓給予還擊,卻是不敢衝破陣線朝長安突圍,一旦失去陣型,在原野上,他們只有被屠殺的份。
孟絕海站在陣列中央,周圍是提盾的親兵,防著射來的箭矢,他望著兩百步外,拖著塵煙奔湧的沙陀騎兵,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落到這般田地,從夜裡被二度偷襲,到計程車氣崩潰,如今就像喪家之犬一樣被追著殺。
不是沒想過反擊,然而撤退渭水途中,鄧天王所率騎兵馳援,南方騎兵終於比對方差了一些,不僅戰馬身軀稍矮小,多數騎卒無法做到像這支沙陀騎兵那樣在馬背上自如挽弓、近搏,一個照面三千多人的騎兵,被硬生生打的碎裂,四散奔逃開去。
趁著這個空當,他才有時間集結渡過渭水的四五千人與忙著追殺的沙陀騎兵拉開距離,遠遁華州這邊。
只是眼下,對方就像狼群一樣,不俘獲獵物,便不死不休的糾纏,從渭水一路追擊過來,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如雨落般的箭矢叮叮噹噹落在頂起的一面面盾牌上,有些穿過縫隙,落在裡面,有人慘呼倒地。
那邊嘗試突破陣線的沙陀騎兵飛馳靠近,迎接他的,是一杆杆探出盾牌的長矛,瘋狂的朝戰馬、以及上方的沙陀人捅刺,後者拉扯韁繩,用最大的力道將馬頭偏斜開,鋒利的槍頭還是擦掛著馬腹、馬臀的血肉過去。
戰馬悲鳴轟然墜倒,那沙陀兵匆忙爬起,轉身就朝外圍奔湧的騎兵群跑去,下一刻,箭矢從盾陣中射出,將他釘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孟絕海垂下弓箭,目光四移,劃過一張張倉惶的面孔,視線越過縫隙往後方看去時,臉上神色陡然有了些許變化,一把推開旁邊的兵卒,大步靠近邊緣,親兵焦急的阻攔之中,他按下一面盾牌,清晰的看到遠處一撥士兵正站在那頭。
“哈哈......天不亡我孟絕海!援兵來了,是華州的兵馬,諸位將士打起精神頭,與沙陀人死戰!”
這話其實說給周圍士兵,以及外面的沙陀人聽的,畢竟他可不信華州太守能有那般魄力帶兵前來增援,唯有可能,是自己麾下哪個部將收攏了潰兵正尋找自己,或返回長安。
他話語傳開,四周咬牙堅守計程車卒士氣明顯振作不少,頂著如同龜甲的陣型緩緩朝那邊挪動。
此時的變化,沙陀騎兵那邊自然也看到了,有著‘李’字的大纛下,如同火焰燃燒的紅色戰馬上,李存孝目光望著遠處那支兵馬,再看一眼面前這隻‘龜甲陣’忽然抬手,一旁的傳令兵縱馬飛奔,吹響了牛角號。
蒼涼的號角迴盪原野,成圓飛奔的騎兵速度不變下改變了方向,化作兩道黑色的長龍,分別奔去大纛兩側。
李存孝促馬朝那緩慢移動的龜甲陣小跑兩步停下,一手持禹王槊,一手勒停戰馬,“賊將你可聽好,今日暫且放過你等,最好跑快點,待我麾下、戰馬休息好了,還會再來,不過到時,可不就是這點人了!”
唏律律——
馬鳴長嘶,李存孝兜轉馬頭,拖著披風轉身縱馬飛奔,兩側的親衛騎兵也一一調頭跟上,消失在前方丘陵。
廝殺吶喊的戰場隨著馬蹄聲轟隆隆遠去,孟絕海麾下數千人終於有了喘息的片刻,他插刀回鞘,讓人牽過他的馬匹,迅速朝那邊正趕來的三千多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