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被驚了一跳,側頭看著方若琳,道:“你說什麼?怎麼可……”
方若琳看他不信的樣子,不由得微微苦澀地扯了扯唇角,輕嘆道:“你或許看不出,只當她是小孩子,可我也是女子,自然懂她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她每每看向你時,眼中都像是閃著星光的,更別提這些日子,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在集市上擺攤,受了多少委屈也日夜守著,就因為你說了一句要她治好一百個人才許她留下。
若是尋常孩子,哪裡受得了這些?哪怕是我,若是父親讓我拋頭露面還受盡冷眼,我也定是委屈得不願再做的。
可哪怕如此,我們勸小白的時候,她也還是執拗地一定要憑自己醫治好人,我們也沒有什麼能幫的,便給她送去吃食,替她打打招牌。可今日……
終究還是我們掉以輕心了。”
方若琳嘆了口氣,從前她一門心思掉進蘇塵這個坑裡出不來,就只想嫁給他,視小白為敵。在誰對蘇塵有意上,沒有人比她更敏感。
可現在她才明白,且不說她根本無法永遠陪伴蘇塵身邊,不願讓他看見自己人老珠黃的樣子,單說這番心思,她也比不上小白。
她的這一顆赤子之心,讓她都忍不住自慚形穢。
“蘇先生,或許我說這番話實在是有失偏頗,可我還是希望,您能好好對待小白。世道如此,能遇上這麼一個真心之人,實屬不易了。”方若琳看著蘇塵直愣愣地看著小白的樣子,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一句。
至於聽進去多少,她不知道,也管不了。
方若琳退了出去,房間裡重新回到了一片靜寂。
蘇塵一時間還沒有從方若琳的一番話裡緩過來,或許是他頑固不化了,他選擇性地忽略了小白身上的好,忽略了她身上那道明媚的光。
說起來……那些事,對於小白來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參與,更沒有要害他的心。
蘇塵捏著小白的手,感受著她微涼的指尖,艱難地笑了一下,靠在了她手背上。
就這麼一個小丫頭,把他給弄得束手無策了。
翌日清晨。
白芷的意識逐漸回籠,圓子驚喜的聲音響起:“宿主你醒啦!你都睡了足足五天了!”
五天?
白芷瞬間感受到身上那兩處刀口傳來的劇痛,疼得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然後再傳來的,就是手臂上麻到失去知覺的左手。
她明明記得被砍的是右手,怎麼左手也……
白芷微微偏頭,便看見了靠在自己手上睡著了的蘇塵。
他眼下竟也青黑了一圈,像是消瘦了不少。
緊緊閉著的雙眼,也能看出他緊皺的眉頭,看著似乎也並未睡得很熟,不知在睡夢裡還在擔心著什麼。
她下意識地從他頭下面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來,然後輕輕地撫弄了一下他散落下來的墨髮。
笨手笨腳的,沒了她,連頭髮都束不起來,這些日子用布帶子鬆鬆垮垮綁著,如今那布帶子也不知去了哪裡,頭髮便如墨黑色的瀑布般,散在了臉側。
可哪怕這樣,又憔悴又狼狽,他也還是很好看。
鼻樑高挺,櫻粉薄唇,劍眉星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