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亥時時分,而細雨沒能阻礙的了百姓們祈福的熱情。元燈廊四處已被顏色形狀各異的花燈佔據。柔和的燈光融成一片溫暖朦朧的海洋,並未受到廊外細雨微風的太多影響。
遠遠看去,恍若是上元河上懸著的四條交錯的繽紛綵帶。璀璨耀目。
待離得近些,便會發現在廊上談笑漫步的多是年輕男女,而稍稍上了些年紀的,多半是將祈願的花燈掛上去。便撐傘匆匆離去了。
由此看來,寒風夜雨中賞燈這種風雅事。多是年輕時才能乾的出來,旁人覺著越傻氣的行為,卻最得年輕人熱衷,不為旁的。歸根結底也就這倆字兒——年少。
“……你們且去玩罷,我同萍娘去東陵樓裡坐一坐,聽聽曲兒。”一路替莊氏撐著傘的梁平也有風雅之心。卻也不好往年輕人堆兒裡硬湊,遂笑著如是說道。
“我也去聽曲兒——”宋春風陣營明確。不願與梁文青一同去掛姻緣燈。
萬一真的靈驗……那他下輩子豈不是完了嗎!
他的反應在梁文青意料之中,一門心思要去掛燈的梁文青也未多言,直催著撐傘的江櫻往元燈廊去了。
冷不防的,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
“喂!你怎麼走路的——”對方先聲質問道,聽聲音,應當是個小姑娘,且口氣有些焦急。
梁文青聞言頓時反唇相譏道:“你若是長眼了豈會撞上我?”
不講理的本質頓時又暴露出來了。
江櫻無奈上前,正欲道歉,卻見面前站著的人竟是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鬟,和一名頭戴冪籬的姑娘。
謝佳柔?
江櫻幾乎是一眼便認定了是她。
這倒不是她眼力勁兒多好,而是謝表姑娘身上這股清冷的氣質,絕非是一頂冪籬便能遮蓋的住的,但凡是留心之人,很輕易便能辨認出。
“……走吧。”謝佳柔阻止了要繼續同梁文青爭辯下去的百靈,輕聲說道。
梁文青自知是自己撞人在先,方才態度強硬不過是不肯服軟的性格所致,本身卻也不是死纏爛打的無賴之輩,眼下見狀冷哼了一聲,又裝腔作勢地拋了個白眼,便側過了身去讓路。
謝佳柔似無意地掃了江櫻一眼,遂帶著丫鬟離去了。
“出來遊玩還頂著個面紗,真是沒勁,既然真不想讓別人瞧見容貌,那乾脆別出門啊……”梁文青向來瞧不起這些不知是真貴族還是假貴族的貴族小姐做派,說罷又是一通白眼翻過陰陽。
江櫻無奈失笑,邊催促道:“好了,快走吧,手裡的燈還要不要掛了?”
行出了十步遠的百靈卻急的紅了眼睛,聲音略顯慌張地說道:“姑娘,這下要怎麼辦才好?若是落到了有心人手中,姑娘的名聲怕是……怕是……”
謝佳柔未語,繼續往前走著,右手中的帕子已經攥的皺成了一團。
“都是奴婢的錯,都怪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執意勸著姑娘跟夫人一同出來散散心,便斷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若真出了事,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難贖其罪!”百靈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聲音甚至都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