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跌入湖中,無人敢施救,他險些就要不管不顧地要跳下去,那時他豁出去地想——管那麼多呢,真玷汙了她的名聲,他娶了便是。
雖然上天到底沒有給宋元駒這個機會。但那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晚開的情竇終於有動靜了。
但最多隻是在她生辰之日讓人送上她最愛的茉莉花,討一討她歡心,並未想過要真的如何。
宋元駒清楚。二人之前是有著距離的。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直到那晚在西園中,她的丫鬟驚慌失措地向他求救,他將她自塘中救起,她不慎發現了他一直藏在懷中的荷包——月色投在塘面。四目相對間,他失笑了一刻。竟還有了短暫的窘迫。
在謝佳柔心中,那時他的心思大抵是昭然若揭了。
只是鬼使神差的,她也沒有過多的抗拒。
甚至於……有些欣喜自己這種活在陰暗中的人,也有人肯細心地去留意。甚至喜歡。
那日酒後,宋元駒壯起了膽子,在楓林中對她許下了要帶她離開晉家的承諾。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那樣想要去保護一個人,想帶她逃離種種束縛。
那晚意蘭閣竹林中。她囑咐他平安回來。
雖未明言,但對彼此的心意,二人已是心照不宣。
謝佳柔向來循規蹈矩,甚至任他人擺佈,她肯邁出這一步,必然是花了極大的勇氣,下了極大的決心,宋元駒心下了然,故而倍覺珍惜。
“等仗打完,我就求主子讓我帶她離開這些紛擾之地,去她喜歡的地方落腳安家,讓她能做回原本的自己——”他在夢中,經常這樣說。
可這一切還未開始來得及施行,便陡然結束了。
晉家忽然死了好幾個主子,宋元駒最在意的卻是別人最不在意的謝佳柔。
他瘋了一般的趕回了京城,一切卻早已落幕,她臨走之前將一切都做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來,哪怕是一句話。
他醉倒在他墳前一整夜,次日早,策馬離去。
若被旁人知道了,或許會覺得他太過薄情,說放下便放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時日裡他有多麼煎熬。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註定不能為兒女之情絆住腳步。
接下來的數年中,他也沒忘記過她,只是事情經歷的更多了,看別人秀恩愛秀的多了,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感情似乎與別人不同——他對謝佳柔的感情,與其說是深愛,倒不如說是在愧疚的前提之下,所衍生出的保護欲。
不忍心,所以想要保護。
但這個認知已沒有太多意義了。
他想他這一生,大抵也沒有辦法像別人那樣用直覺去喜歡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