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心中暗道“糟糕”,以巖狼的經驗和他自己的直覺,詩安這般神情定是對他有了好感,雖然他尚且不能確定這種好感是因為他的“真神”身份,還是因為他的外貌與部落族人迥異,或者只是一種偽裝出來的假象,但是從他心裡而言,並沒有對詩安有所心動,然而他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若是再有回絕,自會與巖狼的做派相違,也就難以瞞過先知的眼睛。
“這可怎麼辦?”凱文暗暗叫苦,可是表情上卻不能表露出半點異樣,嘴裡也油腔滑調地說道:“我是怕你累著,所以……”
詩安委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我……不累!”
“那……”凱文把心一橫,決定先過了先知這關再說,“那晚上的蛇羹能不能多加點鹽?”
詩安欣喜萬分,言語間也漸無阻塞:“先知說啦……鹽放多啦會對傷口不利。”
“我已經快沒事了。”凱文故意扭動一下腰身,頓時疼得直叫喚,一個問題隨口問出,“奇怪,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好?”
詩安一陣緊張,隨即又被凱文的表情逗樂:“才兩天而已,哪能那麼快就好啦。”
“原來渾渾噩噩之中竟然過去了兩天。”凱文暗自心驚,他本想詢問卡爾等人的下落,可最終還是強忍下來。
望著詩安清澈無暇的雙眼,他忽然產生一絲錯覺,總覺得詩安不可能是先知安插的棋子,可理智時刻都在提醒他如今孤身陷於敵營,除了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可他又是多麼希望在這種境地中有一人相助,而詩安似乎就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詩安見凱文眼神遊移表情多變,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解釋:“先知說啦,以您的體質再過兩天就能行動自如啦……”
凱文點頭:“嗯,你扶我起來,我想到屋外透透氣。”
詩安意圖阻止,怎奈凱文已經雙手撐著膝蓋用力起身,詩安只得趕緊攙住他的胳膊。誰料一陣痛楚瞬間襲遍凱文全身,他的肌肉在抽搐中失去掌控,身體猛然向前栽倒,詩安把持不住,驚叫一聲隨同凱文一起摔倒在地。
這動靜引得屋外的幾名守衛闖進屋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凱文扶回床上,詩安則獨自爬起來怯生生地站到一邊。
這一次凱文並非故意摔倒,所以在倒地時他的雙手本能抱向詩安,並與詩安一起滾落地面,雖說這一過程很短,可他的臂膀之間仍然留有詩安的溫暖,鼻息之間總有一縷清香久久不曾散去。
詩安更是滿臉通紅,好在守衛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們將凱文安頓好後,一齊跪在床前膜拜一番便退出屋去,只留下凱文和詩安兩人默不作聲不敢對視。
“這樣可不行。”凱文提醒自己,換做巖狼在這種情形下,肯定不會就此作罷,所以他按照那種記憶,“呃”了一聲打破尷尬:“你……沒摔疼吧。”
詩安使勁搖著頭,凱文看不到她的表情,無法猜測她此時的心情,只得繼續說道:“你過來,讓我看看。”
詩安的腦袋搖得更加厲害,雙腳還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凱文嚯嚯笑著:“我剛才摔得傷口很疼,你不過來看看?”
詩安如夢初醒,慌忙隱藏起羞澀,低頭蹲到凱文身旁。凱文見她前臂有一塊微紅的印跡,亦是出於自責亦是出於偽裝,竟伸手輕輕觸碰上去,還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聲音問道:“疼不疼?”
詩安被觸碰得雙手微微顫抖,她沒有躲避,卻藉著處理傷口將凱文的動作化解,而後輕聲說道:“傷口有些出血,我得去找先知取點藥來。”說完,不等凱文回應,已經快速小跑出去。
凱文苦澀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想:“萬一她與先知並無瓜葛,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唉,看來只有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找機會向她賠禮道歉了。”
他只道這些事情總能說得清楚,卻料不到詩安跑出木屋之後並沒有立刻去找先知,而是蜷縮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偷偷抽泣。她的心中五味雜陳,興奮之中夾雜著羞怯和喜悅,還有一些失望和憧憬,她甚至說不清為什麼眼淚會控制不住,她只知道在凱文面前,她始終無法抑制內心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