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降下去之後,凱文的吃驚程度不亞於初見塞布隆城時的模樣。
湖的中心區域是一個極不規則的深坑,從深坑的邊緣到湖的岸邊,多則三四米,少則一兩米,是一圈緩慢的斜坡。在正對著迷宮出口和城牆入口的斜坡上,分別修建著下行的樓梯,兩道樓梯之間,連線著一座懸空的石橋。
凱文站在城牆上引頸遠眺,發現這座石橋之下,還有數座石橋在深坑的不同深度架設著,它們連線的位置和方向並無規律,從上看下去,就像剛剛搭建出骨架的鳥巢,數根粗細不一的枝條隨意地縱橫交錯著,看似無心,卻是匠心深藏。
在最上面的石橋中段,有一道曲折迂迴的階梯連線到下層石橋,而在下層石橋的某個位置,也有階梯繼續下行,只是階梯的位置和形狀各不相同罷了。
這些連線著上下層石橋的階梯,大都依附在深坑中央的一柱巨大的岩石之上。這柱岩石非圓非方,它沒有特定的形狀,卻能在最合適的位置為石橋提供支撐,也為階梯提供了最恰當的著力點。
“太不可思議了!”凱文發自內心地讚歎著。皮斯奈爾笑道:“凱文先生現在所見,算得上是塞布隆城最隱秘最壯觀的景象了,但是,我可以斷定,結界大門之後,應當有著更為壯觀神秘的東西,凱文先生,您做好準備了嗎?”
凱文被深深地震撼了,對於皮斯奈爾的問題,他無暇思考,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在一群宿主的“簇擁”下,一步步朝石橋上走去。
石橋在水面之下應當有很長的年份了,橋面和橋垛上長滿了厚重的青苔,某些角落和縫隙中還扭動著沒有及時逃離的蟲子。
凱文見那些蟲子跟雪山裂谷泥沼中的蟲子一個模樣,心中不禁生疑:“莫非它們是雪山中特有的物種?”
一群人儘管走得小心翼翼,但是前面帶路的兩名宿主還是摔倒了。凱文仔細觀察著下行的階梯,發現那些階梯除了部分位置有石壁做為依靠,其他大部分位置兩側竟然都沒有任何防護,萬一在階梯上摔倒,毫無疑問會掉入深淵變成蟲子的美餐。
“大法師,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凱文停下了腳步,那些宿主也不敢再冒然前行。
皮斯奈爾親自飛到階梯處察看了一番,只得命令所有人暫且退回城牆,然後安排手下去調集數百隻精靈前來,要求它們儘快把石橋和階梯上的青苔清理乾淨。
凱文返回城牆之後一直想打探巴庫的下落,但是在他的故事中,巴庫還被困在瓦奇人的巢穴中,所以他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擔憂,趴在城牆的垛口上看著深坑和石橋怔怔地發呆。
此時一隻精靈急匆匆地飛來,在皮斯奈爾耳邊低語了幾句,皮斯奈爾臉色大變,它來到凱文面前,對凱文說道:“凱文先生,臨時發生了一點意外,開門的事可能得推遲一下,這期間還得委屈您呆在自己的房間中,不要隨處走動才好。”
“發生什麼了?”凱文試圖問個明白,不料身後的一名宿主已經收到了皮斯奈爾的暗示,一枚毒針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凱文的後頸。凱文皺了幾下眉頭,身體便朝地面癱倒下去。他身旁的宿主趕忙把他架住,然後把他抬回了住處。
把凱文處理妥當之後,皮斯奈爾急匆匆地帶著幾隻精靈朝著最高的建築飛去。
那座最高的建築是塞布隆城的核心標誌,底層是禱告大廳,二層是議事大廳,三層被分割成幾間小型集會的場所,第四層是數間寬敞奢華的居所,最高一層則集鐘樓、瞭望哨和閣樓等功能於一體,使得整幢建築在恢弘大氣之餘,從更多的側面體現出了它的重要地位。
皮斯奈爾直接從四樓的一扇窗戶飛了進去,然後懸停在一間屋子的門前,請守在門口的武士向裡通傳。
門口的幾名武士全都穿著深褐色的盔甲,懷裡抱著大刀。他們沒有戴頭盔,腦袋上也沒有精靈的影子。其中一名武士進屋沒有多大工夫便回到門外放皮斯奈爾一人進去。
這間屋子很大,靠外側的牆壁上裝著六扇兩米多寬的四米多高的落地窗,在每兩扇窗戶之間,都擺放著一尊武士的全套金屬盔甲,它們或抗劍、或拄矛,透露著隱隱的殺氣。
靠內側的牆壁上則掛滿了油畫,畫景多以山川河流、城堡戰場為主,同樣流露著硬朗和熱血的氣息。油畫之間,有深色的絨布束掛出落地窗的造型,與對面的落地窗遙相呼應。每一張油畫的下方,都擺放著一隻樹根雕刻而成的博古架,架子上擺放的不是精緻的金銀器皿,就是造型奇特的雕塑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