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鐵山城堡處刑儀式的三天後。
窗簾拉開,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獨臂男人站在窗前,怔怔地望向窗外。窗外,遠處的大河緩緩流淌,順著流水望向上游,男人伸出僅剩的左臂摸向右側,緊攥著右邊空空如也的袖管,滿懷懊悔。
“我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收回視線,男人瞥向了腳下立在牆根的一把長刀。他嘆了口氣。雖然早就擦乾了血跡,然而周圍依然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使過了三天依然未散。
“我沒能救出她……還,還讓大哥替我送死……”
一行熱淚流過男人的臉頰,男人伸手拭去,淚水卻像決堤一樣流下,洗滌著男人寫滿懊悔的臉頰。勉強止住淚水,男人拿起長刀,直直盯著鐫刻在劍柄中間的迥異文字,劍柄雖然早被清水洗滌,那文字上依然沾有著星星點點的猩紅血跡。
“現在連吃飯的傢伙也折在那兒了,再拿這把刀還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白白折損了我盤氏的威名罷了。”手臂無力垂下,長刀也隨之跌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金屬聲音。
“你醒了?盤缺先生?”
名為盤缺的男人吃了一驚,回頭望去,迎面對上的是披著黑色外衣,正打著呵欠的律師。律師微微伸了個懶腰,長長出了一口濁氣後,屈身撿起了那把長刀。
“貼身武器可不能隨身丟棄啊,盤缺先生。”律師把長刀遞給盤缺,滿臉笑意。盤缺並不言語,身子一動不動,毫無接過武器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點芥蒂。”律師隨手把長刀擺在一旁的桌上,找了張沙發坐下,“可事已至此,你總是活下來了,不是麼?要是大小姐知道你還活著,那該有多開心啊。”
“請您不用再取笑我了,”盤缺回過頭,取過長刀別在腰間,“現在大小姐生死不明,然而我卻苟活於此,這算什麼?要讓我背棄囑託嗎?”他頓了頓,又道,“對於大人把奄奄一息的我從河裡救起來,在下十分感激。可在下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原因而苟活。”
話音剛落,盤缺跟前突然閃過一份報紙。“等你什麼時候能躲過通緝再說吧。盤先生。沒想到老頭子出手闊綽,一把開出了這麼高的價碼。嘿嘿,你要不在我這兒躲著,儘管出去試試,然後憋屈地被當成戰利品送給老頭子,我猜您也不想這樣吧。”
“嘖!”
猛地傳來長刀釘在桌子的一聲巨響,律師回頭,望見了憤懣不平的獨臂男人把報紙釘在桌面的畫面。那個眼神,彷彿是要把噴出熊熊烈火,灼燒掉這位鬧出這個現狀的始作俑者。
律師嘆了口氣,從兜裡摸索著掏出一份信封,打斷了盤缺無處使用的滿腔怒火。“不過你這麼憋在家裡也不好啊,我這兒正好有一份郵件要寄出去,待會兒幫我跑個腿。”律師隨手一擲,盤缺看也不看地穩穩接住了。
“大人您明知道我被通緝了,還要讓我去郵局嗎?”
律師突然放聲大笑,“怎麼可能!我怎麼會眼睜睜地把我們這位高手親手送給老頭子呢。郵件上面不是寫著嗎?原來那個老地方?”
“您可別戲耍我了,這‘公爵咖啡廳’可不是我這個無名小輩去得了的地方。”盤缺苦笑道,“何況我還是個通緝犯。”
“我會派人去接你的,你們之前見過的那個。”律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誰?哪個我見過的?”
“你自會知道的。”
……
8月28日。上午九時。
“居陽興!該讓我用回身體了!”
“欸?大小姐,這麼快就想違約麼?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我和你共享五感,你給我個準信,咱們可是兩清了。現在舊事重提,是要反悔嗎?大小姐。”
“我壓根就沒想過這種日子有多難過啊!自己的意識沒法回到身體,只能漫無目的地在精神空間裡遊蕩,活像個無家可歸的主兒,何況我還過了三天這種日子,鬧得現在整個人空空的,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換你,你能忍受這種日子?”
“安心啦!現狀如此,日子還是要過的。”吞下最後一塊麵包,居陽興像是想到了什麼,“我倒有個好主意,大小姐,日子過得空虛,何不如去找點事情做,總歸是排解的方法。”
“嗯……那,教我魔法!可以嗎!”克勞迪婭的聲音突然提高,語氣裡滿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