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便於讓繪梨衣聽懂,他儘量選取那些較為簡單的詞語,用盡量口語化的方式去講述這個故事。
繪梨衣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聽著,在她看來,路明非懂的東西真得很多,這一路以來的互相扶持,路明非帶她看到了許多這一生都沒有看過的風景,兩人也經歷過生死的磨礪,因此她本能地將他當作了值得依賴和信任的人。此時此刻,就連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是那樣的動聽。
她注視著路明非的側臉,輕輕靠在他身旁,感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熱量,眸光閃爍,彷彿痴了。
……
十幾公里外的一片雪地上,一根手指輕輕動了動,然後緩緩扭曲,接著從下方鑽出一條手臂來。
四周安靜了幾秒鐘,一個旋轉的黑色泥潭出現在手臂下方,冰融雪化,一具殘破的身體搖搖晃晃站起來,踉蹌地向前走,在十幾米外一塊凸起的地面站定,又停了一會兒,然後彎腰,伸手將自己的另一條手臂也挖出來。
他站在狂風中,將身體重新拼接完整,黑紅色的血肉蠕動,高大猙獰的身軀,看上去像是剛從雪地中復生的弗蘭肯斯坦。
“想不到,本來最不起眼的路明非竟然給了我最大的驚喜,對千穗理實力的評估也有所不足……嗯,昂熱那個老鬼果然有一套,但凡接觸過路明非的人都能看出他是個廢物,誰能想到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男人站在狂風中,卻彷彿毫無所覺,想到他進入路明非腦袋裡之後看到的東西,他就感到情不自禁的一陣戰慄,一股久違的激情重新佔據他的心靈。
“可惜了一次好機會,不過也沒關係……最大的收穫就是看清了路明非的真面目……”
男人吸吸鼻子,忽然轉頭。
漆黑的瞳孔閃動,一個肉眼看不到的領域以他的身體為圓心迅速擴張。
一公里外,一隻離群的企鵝忽然靜止,原本充斥著純真的眼睛裡浮現出冷厲的漆黑。它在原地轉了一圈,接著似乎發覺了什麼,它忽而停在原地,幾秒後,它的瞳孔失去色彩,身體軟軟倒下。
“往那邊走了嗎?”男人忽然將身體轉過來。
如果路明非在這裡的話,他會驚悚地發現,男人此刻正對著的方向剛好就是他和繪梨衣離開的方向。
他繼續喃喃道:“現在追上去的話,倒也能趕上,只是意義不大……機會一旦錯過,就是錯過了……可惜,看來只好等下次機會。”
男人緩緩轉身,正要離開,忽然輕疑一聲。
兩公里外,一具毫無生氣的身體僵硬地跪在那裡,手中長劍散發出血色光芒,宛如敞開的地獄之門,在吸取生命力的同時,也給奄奄一息的伊藤拓真吊著最後一口氣。
忽然,伊藤拓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沙啞地說道:“你還活著?太好了……你……”忽然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瞳孔裡浮現出濃濃的恐懼和絕望之意,嘶吼道:“你……為什麼……”
三秒之後,他停止掙扎,瞳孔完全被墨色渲染。
接著,‘伊藤拓真’緩緩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手中那散發著黑色光芒的長劍忽然褪去血色,在他手中寒光閃閃,挽出一朵豔麗的劍花。
“空有力量,卻無決心,本有機會輕鬆解決千穗理,結果還是手下留情了……呵呵,好一個師兄師妹。”
男人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脖子發出咔咔聲。
接著,他緩緩轉身眺望遠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扭曲笑意:“看來遊戲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