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沒有紙，用雪擦擦吧。”
路明非轉身，將視線從繪梨衣身上勉強移開，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難以忘掉剛才看到的一切。
如果是在古代社會，方才他看到的景象，已經算是毀了女子清白，可對繪梨衣而言，卻只是日常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沒辦法，混血種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睡覺。
就算是仙女，也免不了吃五穀雜糧，也要拉屎撒尿。
而路明非所處的科考站，卻只有一個壞了很久的馬桶，所以他們要解決生理問題，只能在外面的雪地裡挖一個坑，當繪梨衣拿出小本眼巴巴地向他求助時，路明非只能如此回答。
有那麼一個瞬間，路明非意識到，如果他們能活著離開，他必須要對眼前的女孩負責，可隨即他又想到，人家可是日本黑道公主，哪裡需要自己這個無名小卒對她負責，只要她那個看上去就很兇的哥哥源稚生下次見面時不會順手把他幹掉，他就要到處燒高香了。
所幸，上廁所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還有很多需要路明非考慮的事情。
簡單填飽肚子，又解決了生理問題，路明非和繪梨衣又重新回到還算溫暖的科考站裡，兩人蜷縮在角落，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好安靜。”
繪梨衣低頭寫道，然後將本子給他看。
“嗯，好安靜。”
路明非出神了一瞬間，被廢棄的科考站裡空蕩蕩的，安靜得像是另外一個星球。窗外依舊是漫天飛雪，明晃晃的，猛烈的寒風呼嘯著拍打窗欞，如同哀怨的傾訴，彷彿永遠沒有止歇。地面上的灰塵他剛才已經打掃乾淨，小火爐裡的橙色焰光微微跳動，熱量如波紋在房間裡擴散，驅趕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寒意。
剛才繪梨衣上廁所的時候，他也並沒有閒著。藉機重新檢查了這座科考站，卻並沒有更多發現。
雖然路明非的直覺告訴他，這座科考站並不簡單，可他確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有點無聊。”繪梨衣又寫。
“你知道南極探險的故事嗎？”路明非思索了幾秒問。
繪梨衣搖頭。
“那我給你講講吧。”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路明非蹲坐在牆角，突然來了談話的興致。
曾經在高中時，他對南極確實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嚮往之情。
雖然真切來到南極後路明非急切想要離開這裡，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最開始，他的內心深處，也隱藏著想要來這裡看看的憧憬。
這一切都來源於茨威格的一本書，《人類群星閃耀時》，路明非第一次讀到這本書時，大受震撼，特別是其中名為《爭奪南極》的一篇，更是被他讀過幾十遍，幾乎到了能夠背誦的地步。
“到二十世紀，世界已無秘密可言。”
路明非幾乎是本能地背出了這篇文章的開篇第一句，接著他忽然自嘲地笑笑，看了繪梨衣一眼，稍微轉換語氣，接著說道：
“從東到西，埃及、印度、亞馬遜河，再到喜馬拉雅山……都被標識在地圖上，然而地球上依舊保留著一個謎團，一個秘密的花園，始終沒有被人類探索、征服，那就是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