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莽莽,天地蒼茫,北風捲地,草木枯黃,地上的積雪尚未徹底融化,似乎第二場大雪又即將降臨。
數千匹雄駿的健馬正在地上嚼著枯黃的草根,不時的發出嘶鳴聲。在馬群的旁邊,篝火熊熊,兩千名幽州鐵騎正圍著篝火取暖和烤著馬肉,香味在整個草原上飄蕩著。
冉閔坐在其中一座篝火旁,一邊飲著酒,一邊啃著馬腿,一邊望著遠處。
接到慕容儁出兵的訊息,冉閔決定不能坐以待斃,決定出漁陽,過長城,主動迎敵。而更令慕容儁憤怒的是,盧龍塞之南,原本有五萬戶鮮卑人,是當年攻滅宇文鮮卑之後劫持過來的,居然被冉閔劫掠和斬殺了上萬人。
自是,冉閔不知道的是,石鑑的所謂慕容燕國即將進攻幽州的訊息,不過是歪打正著。
慕容儁怒髮衝冠,一路追襲而來,要將冉閔碎屍萬段。
突然天際之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大,三萬匹駿馬奔騰而來,叩擊著地面,如同大海呼嘯一般。
冉閔臉色微變,急聲道:“快,上馬!”
…………
紅日西墜,霞光將疾奔而來的兩千幽州鐵騎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
“啟稟將軍,地平線上已看不到鮮卑追兵了。”背後有人高聲喊道。
賓士在隊伍最前的冉閔長槍一攔,背後的幽州鐵騎立即緩緩的停了來。
冉閔緩緩的回過頭來,朝天邊望去,憤憤然的說道:“慕容儁這小子,就不能爭點氣?就這速度,還想報仇?”
話音剛落,便見一騎斥候奔來,高聲稟道:“啟稟將軍,鮮卑軍已在三十里地外紮營休息,正埋鍋造飯。”
冉閔當即喝令眾軍士就地宿營,令斥候隨時關注鮮卑人的動向。
……
三十里外的草原之上,數萬匹駿馬正圍著一條小河在飲水,那飲水的聲音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以致背後的鮮卑軍擔心這條如同溪水一般的河流會被這些渴到極致的瘋狂的馬匹吸乾。一些擠不上前的馬匹則在啃著地面枯黃的草,那馬腿似乎都在發抖,馬背上的汗水如同洗過一般,鬃毛都捲到了一起。
這一路來,慕容儁想報個仇真不容易啊。幾次眼看就追上了冉閔,相差不過一兩裡地。慕容儁不禁精神大振,令部曲奮力急追,結果追了一天一夜連續不休息。卻離冉閔越來越遠,眼看這人累得快從馬背上摔了來。那馬匹眼看就要不行了,慕容儁這才不得不令就地宿營休息。
眼看那些馬一匹匹疲累得什麼似的,那些鮮卑士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癱坐在地上,連續七八天的追襲,再加上一宿未閤眼,有的人坐在那裡就能打起呼嚕來。
面容消瘦,鬍子拉碴,雙眼中的血絲紅得嚇人的慕容儁,望著西面的天際之處,仍然是一臉的殺氣和憤怒。
“殿下!“身旁一個將領提醒道,“冉閔小兒詭計多端,再往南似乎就是長城以南了,怕是要中了埋伏。”
慕容儁冷冷的說道:“我有三萬鐵騎,整個幽州之地,不過五萬兵馬,還有兩萬兵馬在薊城一帶,冉閔手中總共不過步騎三萬餘人。這塞外一覽無餘,又無高山窄道,能有什麼埋伏?明日早早起來,繼續追襲,一路殺到漁陽,進而攻破幽州!”
這些年來,慕容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是慕容儁雖然為儲君,戰績和聲望卻遠遠不如慕容恪,雖然慕容恪為人低調,但是慕容儁終究是不舒服,想要憑藉一場大勝,來提升自己的地位。以便將來名正言順的接替王位。
而擊敗令鮮卑人屢屢受挫的冉閔,則是最有說服力的大勝,故此慕容儁心中自是志在必得。偏偏冉閔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就在他還在整頓兵馬,籌備糧草之際,誰知道冉閔居然主動出塞,進攻慕容燕國,叫他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