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司馬珂的到來,歷史的程序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原本應該在年前出生的司馬丕並沒如約而至的降生。
司馬衍至今無所出!
接下來的很多事情,便不言而明瞭,一旦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繼位者除了這位年輕的琅琊王,天子的胞弟,先帝司馬紹的嫡子,還能有誰?
而司馬珂之所以能夠崛起這麼迅速,除了個人能力之外,更重要的還是有天子的支援,佔據了大義的制高點,才一路順風順水。平步青雲。如今北方士族不但盡得三公之職,又與半個宗室的力量聯盟,甚至與未來的皇權相結合,必將無往而不利。
有了這個資訊,這些人精一般的北方士族,頓時都興奮和激動了起來,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朝局又要恢復昔日北方士族主宰朝政的黃金時期。
整個宴席之間,愈發的歡暢起來,到處觥籌交錯,敬酒聲、歡笑聲不絕於耳。
什麼北伐中原,什麼驅逐胡虜,什麼恢復故土,什麼為國為民,對於大多數士族來說,都是屁話,只是掛在嘴上的堂皇之言,用來打壓對手的藉口。比如歷史上的桓溫北伐,庾亮北伐,無一不是為了藉機提高自己的威望和權力而已。真正的核心問題,還是利益。
而司馬珂則大大的侵犯了北方士族的利益。
司馬珂興皇權、控軍政、扶持南方士族,打破了北方士族壟斷朝政的局面,此乃其一。
司馬珂鼓動司馬衍出壬辰詔書,禁止豪門大族將山川大澤私有化,又明確規定百姓可以擁有一定數量的山地,偏偏這些山地種上土豆和紅薯之後,足可養活一家人,使得北方士族門下的佃農紛紛棄租開山,讓他們被迫將良田的租金一降再降,對依附他們的百姓的控制權就降低了許多,此乃其二。
司馬珂佔據中原這兩年來,對百姓收的賦稅極低,又將大量的土地無償的分給百姓,使得南渡依附諸北方士族的北面流民,更是心思浮動,意欲北歸,此乃其三。
而最為重要的是,司馬珂發明了印刷術,廣印書籍,又開郡學,允許寒門和黔首子弟入學,明顯的是在撬動士族的基石,長此以往,士族統治天下的局面將一去不返,這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北方士族與司馬珂之間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在他們看來,司馬珂就是踩著北方士族上位的,自然要把他打壓下去。
但是,如今司馬珂羽翼已豐,掌控了大晉八成以上的兵力,坐擁大半個江南和江北四州之地,就算所有計程車族集體聯合起來,也非司馬珂的對手。
何況北方士族也並非鐵板一塊,比如像琅琊王氏、陳郡謝氏、潁川荀氏,還又褚氏、刁氏等,都是北方士族的叛徒。
更何況,南方士族雖然對司馬珂的一些舉措也不理解,但是為了打破北方士族的壓制,也跟司馬珂站在一起。
眾北方士族皆有自知之明,知道要用硬實力與司馬珂掰手腕,幾乎沒有可能。但是,如今突然來了一股軟實力,宗室參與進來,更重要的是未來的皇權加入,對付司馬珂就容易多了。
眾人想到這一點,紛紛向司馬嶽身旁聚攏,敬酒者絡繹不絕,恭維的話更是說了一大籮筐。司馬嶽雖然貴為琅琊王,終究是剛剛過弱冠之年,沉不住性子,被眾人這麼一通恭維,頓時飄飄然起來,不知身在何方。
除了司馬嶽以外,司馬勳也成了眾北方士族關注的焦點。
這位新任都督中央軍事,拜為龍驤將軍的皇叔,掌控了建康的三萬多兵馬,又是一名驍勇而治軍有方的悍將,也被眾北方士族視為對抗司馬珂的籌碼之一。
眾北方士族當年被胡虜從中原攆到江南,惶惶然若喪家之犬。如今司馬珂率著將士北伐中原,收復他們的故土,在前線殺得火熱,不但許多將士因此壯烈犧牲,就連司馬珂本人也是被困在東燕城幾個月,可謂九死一生,最後終於將羯人趕到了黃河以北。可笑的是,眾北方士族,並沒有因司馬珂的大勝而帶來任何的喜悅,還鬼鬼祟祟的湊在一起,暗暗合計如何對付司馬珂。
王朝可以頻繁更迭,皇帝可以隨時更換,世家必須千年不倒,這就是當下大部分世家大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