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當兒,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下,那群羯人突然齊齊發出一陣巨大的喧囂聲,所有從箭雨洗禮中活下來的羯人跟著怒吼起來,一邊吼一邊將手中的兵器舉向空中、奮力揮舞,激盪的殺意在雪地上空迴盪,漫天的飛雪無法澆滅他們求生的慾望,蕭瑟的朔風也不能冷卻他們殊死搏鬥的意志。
“血戰到底,跟晉狗拼了!”
所有的羯人跟著嘶吼,聲嘶力竭地吼叫,這樣竭斯底裡的怒吼也許不能幫助他們殺死晉軍,卻可以給他們勇氣,當上千人聚集在一起瘋狂吶喊時,那狂熱的氣勢足以讓他們的血液燃燒起來。
隨後,在前面的羯人將領的帶領之下,所有的羯人如同一群紅了眼睛的野獸一般,便呼啦啦的趁著晉軍開弩的間隙,向前瘋狂的撲殺而來,氣勢如虹,一往無前。
司馬珂身後的鄧遐,見得羯人這般模樣,不禁一陣大笑:“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司馬珂冷聲道:“退後一百五十步!”
鄧遐和楊瑾兩人一愣,隨即立即傳令下去,下令諸將士立即調轉馬頭,回撤一百五十步。
軍令如山倒,立即執行,不得有半點違抗和質疑,這是司馬珂的一向要求。
轟隆隆~
隨著一陣此起彼伏的馬嘶聲,眾晉軍紛紛調轉馬頭,以後軍為前軍,打馬往後奔去,一直奔到一百五十步外才停了下來。
羯人見得羽林騎縱馬後退,以為晉軍示怯,愈發激動起來,一個個高聲怒吼著,舉著兵器,在雪地裡狂奔,如同滾滾鐵流一般的向晉軍撲殺而來。
眾晉軍騎兵在司馬珂的號令之下,再次調轉馬頭,用力的搖動著手中的弩機搖柄,開好弩,靜等羯人衝來,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司馬珂冷冷望了面前的羯人一眼,回頭對楊瑾和鄧遐一眼,喝道:“你等各率四百騎兵,自兩翼圍而騎射之,不得近身硬拼,孤要毫髮無損的吃掉這群羯人,但得我軍傷亡一人,便唯你等是問!”
鄧遐和楊瑾兩人,齊齊應了一聲,立即分好兵馬,各率四百餘精騎,向對面衝上來的羯人衝殺而去。
終於,那群羯人大呼小叫的撲到了近前一百五十步之內,呼喝聲更兇了,神情也更為兇狠了,如同要吃人一般。
而羽林騎從中間分為了兩隊,自敵軍兩翼賓士而去,無數的馬蹄踐踏著積雪,只見得一片雪屑飛濺,馬背上的羽林騎齊齊端著大黃弩,從羯人兩翼的一百多步外疾馳而過。
眾羽林騎一邊縱馬賓士,一邊朝敵群之中按動懸刀施射,那一枝枝的弩矢,在十石大弩的強勁的勁道催動之下,如同流星一般向敵群激射而去。
箭雨之中,羯人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發出垂死的慘叫聲。他們連晉軍的衣角都沒挨著,又被收割了一波的人頭。
無數的羯人倒地死亡,又有更多的羯人嚎叫著撲了上來,並非他們無視死亡的恐懼,實在是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橫豎都是死,為何不跟晉軍拼個魚死網破。
這一刻,他們已是一個個困獸猶鬥的亡命之徒。
只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眾羽林騎一輪箭雨射罷,又繼續向前賓士,遠遠的將羯人拋在身後,直到足夠的距離之後,這才繼續搖動弩機的搖柄,繼續開弩。然後開好弩之後,再繼續圍而馳射之,直到將每一個羯人射殺為止。
這種戰術,正是當年石勒在寧平城之戰圍射十萬晉軍的戰術,被司馬珂數次用來屠戮羯人,也算是用得其所。
蕭瑟的寒風越吹越急,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了冰冷的雪花,大地一片昏沉。
風更猛了,雪也更大了。
司馬珂沒有去管那些嗷嗷大叫著拼命的羯人,而是率著王輝等百餘名親兵,繞過前頭的羯人,繼續向東面追去。
雖然天色比之前有點昏沉,但是他的視力卻穿越了風雪,將前頭十數里內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前頭還有兩三百的羯人,在雪地裡亡命狂奔,也有不少羯人體力不支,倒在雪地裡,再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