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因為洛陽城破之事,恨得咬牙切齒,當即下達詔書,傳令第九子石遵,率虎賁八百,前往擒拿桃豹和石廣的家小,抓入大牢問斬。
眼看石虎讀了第一份奏摺,就已經氣得咬牙切齒,暴跳如雷,那女尚書瞄了一眼王波,只見得王波已經是兩股戰戰,面色蒼白,心知第二份奏摺所奏之事恐怕比第一份奏摺更為嚴重,不禁手裡也微微發抖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呈遞上去。
石虎怒氣稍消,隨即又看到了那女尚書手中的奏摺,一聲吼道:“呈過來!”
那女尚書一驚,手中的奏摺差點掉落在地,急忙小心翼翼的呈遞了上去。
嗷~
匆匆看完第二封奏摺,石虎已是驚怒至極,驀地發出一聲如同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受傷的猛虎一般,一把將茶几上的茶湯都推倒了,湯水流了一地,眾宮女一陣手忙腳亂,拾碗的拾碗,擦地的擦地。
石虎嘶聲怒吼道:“麻秋何在?”
王波顫抖著說道:“麻將軍率親兵騎兵百餘人,已往東面青州而去,並未回襄國,微臣竊以為其可能往渤海渡海而去,奔往遼東,投奔慕容氏。”
石虎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來,嘶聲吼道:“傳令沿途兵馬,務必攔截住麻秋,將其碎屍萬段!”
石虎這句話,也只能發洩一下怨氣而已。由於資訊的落後,麻秋自滎陽奔逃已是十餘天前的事情了,其輕騎而逃,石虎的詔令就算千里加急,也決計追不上麻秋了。
石虎怒吼了一頓之後,這才喝令王波退下,又喝退了眾宮女,只留下那女尚書,然後一屁股癱坐在白玉床上,久久不語。
石虎發怒歸發怒,心中卻如同明鏡似的。
前兩年南侵之戰,在晉人手裡折損了數萬的兵馬,這兩年跟燕人大戰,也折損了不少兵馬,再加上這次折損了六七萬戰兵,其中更包括近兩萬的羯人精銳,石趙的軍事力量已經嚴重受損。
而且透過四萬多漢人直接臨陣脫逃來看,自己的國策還是出了大問題。
那僧人吳進說得沒錯,晉王朝當要復興,要抑制他們的崛起,但是方向錯了。吳進說要讓中原的漢人服艱苦的勞役,以抑制晉朝的氣勢,其實只會讓石趙的國力更加衰弱。因為要崛起的晉人,很顯然不是他治下的這些漢人,而是自江南而來的晉人。再這般禍害漢人下去,恐怕便會更加給司馬珂可乘之機。
他回過頭來,望向那女尚書,問道:“聽聞國師前日已從關中而歸,可有此事?”
那女尚書低聲道:“啟稟陛下,確有此事。其亦曾欲前來拜見國師,但陛下有令,若無徵召,不得入宮,故此未來拜見。”
石虎點了點頭道:“速傳國師前來議事。”
國師佛圖澄,本來一向深受石虎器重,但是近來其屢屢勸石虎休養生息,善待漢人,尤其是不要去侵犯南面的晉王朝。但是石虎都沒聽進耳朵去,反而聽信了假和尚吳進的話,大興土木,強迫漢人服苦役,折磨得中原的漢人十室九空。
石虎現在想來,那國師佛圖澄已經活了108歲,當是半仙之體,後悔沒有聽從佛圖澄的話。
就在石虎在太武殿內等候佛圖澄時,前去相請的官員卻來傳報,佛圖澄已經在今早一早離開了襄國,只留下一封書信。
石虎開啟那封書信,細細閱讀了一遍之後,若有所悟。
石虎當即召集太子石宣,太尉夔安,以及司徒李農,尚書令解飛,中書令王波,燕公石斌等文武官員前來議事。
大殿之內,石虎宣佈停止一切宮殿園林建造,將服役的漢人遣回家園耕種。同時令他的第七子、燕公石斌,以及鎮軍將軍張豺各率兩萬兵馬,分別鎮守東燕郡和陳留郡,防止晉軍東進。
石虎給石斌和張豺兩人的命令是,未經他的許可,只可堅守,不得進攻。
至此,石虎對北伐的司馬珂,由正面迎戰,轉為嚴防死守。又因為數萬的漢人臨陣脫逃對他的觸動極大,取消了漢人的苦役。
這其中的轉變,佛圖澄的點撥是重要原因之一。佛圖澄認為晉王朝的崛起已成大勢,若想後趙政權長久,唯有防守和休養生息,恢復國力,否則必然無法與兵精糧足的南晉兵馬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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