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倉促,我們的細作只探聽到晉賊的犍為太守楊欣回師武陽,其他的一概不知。”陸晏如實答道。
“不好,看來張志小兒現在就已經是無人可以制約了。”
窺斑見豹,陸抗馬上就得出結論,說道:“得知成都淪陷,楊欣非但不敢回師去救成都,相反還回師武陽以避其鋒,這說明楊欣非常清楚他不是張志小兒的對手。司馬望南下平叛的具體情況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但是張志小兒既然能夠殺出南中奪佔成都,那也說明司馬望的情況也肯定非常不妙,即便勉強回師到成都平原,在張志小兒面前恐怕也是堅守不戰的份,張志小兒在蜀中無人能敵,想不坐大都難!”
“對我們東吳來說,這是好事啊。”陸晏開心說道:“張志匹夫在蜀地鬧騰出來的動靜越大,我們東吳面臨的晉賊軍隊壓力就越小。”
“從短期來看,張志小兒奪取成都對我們東吳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從長遠來看,恐怕卻未必。”
完美繼承了呂蒙和陸遜優秀戰略目光的陸抗冷笑得意味深長,陸晏則不願去深究父親為什麼會如此警惕張志,只是迫不及待的建議道:“父親,孩兒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應該乘著蜀地大亂,益州晉賊無暇東顧的機會,以支援蜀漢盟友的旗號出兵永安,力爭乘虛奪取白帝城,然後只要拿下了永安白帝城,蜀地的大門就向我們東吳徹底敞開了。”
“不錯,這個機會是不能錯過。”陸抗微笑點頭,又微笑說道:“但是我們東吳不能僅僅只是出兵永安,還應該乘著這個天賜良機出兵南中,奪取張志小兒的巢穴味縣!”
“出兵南中?為什麼要出兵南中?”陸晏大驚,問道:“張志小兒才剛殺進益州,在益州立足未穩,我們為什麼要立即出兵南中?”
“就是因為張志小兒在益州立足未穩,我們才需要立即出兵南中。”陸抗微笑說道:“晏兒,你怎麼不想一想,如果我們東吳軍隊乘著南中空虛的機會,突然出兵直搗南中腹地,奪取味縣控制張志小兒和偽漢賊軍重要文武的家眷,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有利局面?還有,你忘了,在東吳和中原無比寶貴的泡麵、午餐肉這些東西,是在那裡出產的?”
背刺盟友從來就不會給東吳王師造成心理負擔,現在也不例外,幻想到了抓獲張志和漢軍重要文武家眷的美好畫面,陸晏立即大力點頭,說道:“父親所言極是,乘虛出兵南中,只要順利抓到了偽漢軍隊的家眷,我們不但可以間接控制偽漢軍隊,逼著偽漢軍隊在談判桌上讓步,還可以乘機奪取泡麵、午餐肉和糖果的產地,壯大我們東吳的實力,對我們東吳有百利而無一害!”
陸抗笑笑,然後才吩咐道:“立即去給諸將傳令,讓他們組織軍隊做好進兵永安的戰前準備,為父這就給陛下上表,然後只要陛下準允,我們父子立即出兵永安!至於南中那邊,交給劉俊和修則他們負責,上次交州叛軍逃進南中的事,早就讓他們對偽漢軍隊恨得牙癢了,現在機會來了,他們絕對不會客氣!”
就這樣,繼承了大魏吳王孫十萬的偉大光輝傳統,才剛看到機會出現,東吳西線的擎天巨柱陸抗就拿定了趁火打劫的主意,在第一時間上表東吳大帝孫皓,奏請兩路出兵,乘著西南大亂的機會同時打漢軍和晉軍兩家的劫。
目前定都在武昌的孫皓也沒有讓陸將軍失望,收到了陸抗的表章後,儘管也有個別朝臣反對過早向漢軍下手,然而因為貪圖南中‘出產’的垃圾食品,還有妄圖透過俘虜漢軍家眷控制漢軍,孫皓還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陸抗的奏請,一邊允許陸抗打著援助盟友的旗號出兵永安,一邊命令東吳的交州刺史劉俊以幫助盟友守家的旗號出兵南中,要求南中漢軍改為接受東吳的號令指揮——不然就往死裡打!
…………
洛陽這邊,還是在漢軍光復了成都的一個月後,郤正才以探望劉禪的名譽,把張志率領漢軍成功光復成都的訊息告訴給了劉禪,結果聽到了這個訊息,劉禪足足呆了半晌,然後才傻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陛下突然把安樂公府的守衛增加了一倍。”
“陛下,還有一個好訊息。”郤正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司馬望在南中還吃了大敗仗,軍隊損失十分慘重,即便是尾隨後將軍的軍隊回到了益州,也沒有力量自行奪回成都,只能是上表洛陽請求援軍。”
“不止如此。”郤正再也無法掩飾喜色的低聲說道:“洛陽朝廷裡現在也是一片大亂,擔心雍涼一帶的軍隊不夠,只能是決定出動中軍南征,然後又在主帥人選問題上扯上了皮,司馬炎打算用石苞為帥,洛陽群臣卻普遍看不起出身寒門的石苞,紛紛推舉司馬炎的弟弟司馬攸為帥,司馬炎又不放心他這個太過聰明的弟弟,死活不肯答……。”
“不要說了。”劉禪搖頭,說道:“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不想知道。”
“陛下,那麼對於後將軍那邊,你有沒有什麼想法?臣下願拼死為陛下與後將軍取得聯絡。”
郤正試探著問,還從衣服的夾層裡取出了一道白絹,劉禪看著白絹嘴唇微微顫抖,可是許久後,劉禪還是無力的搖了搖頭,說道:“令先,你以後不要再來我這裡了,我不想再見到你。還有,張通我也不會再見他了。”
“陛下……。”
“走——!”
劉禪突然提高聲音打斷郤正,大聲說道:“你走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郤正本想堅持,可是劉禪卻不由分說,只是一味的催促郤正離開,郤正無奈,只能是含著眼淚叩拜而去,結果看著郤正離開的背影,劉禪的眼中也忍不住有些光芒閃爍,嘴唇輕動著無聲的說道:“朕是為你好,不想讓你為了朕白白送命。”
無聲的說完了這句話後,劉禪又用手指代筆,在白絹上寫下了一些無形的文字——封張志為大將軍,益州刺史,錄尚書事,平北大都督,司隸校尉,知內外事,祭由寡人,政歸張氏……
寫著寫著,回憶起當初群臣力勸自己到南中整兵再戰的情景,眼淚還緩緩的流下了劉禪的白胖臉頰,逐漸的泣不成聲。同時也和劉禪擔心的一樣,才剛走出他的安樂公府,郤正就被晉廷派來的衛士攔住,從頭到腳仔細搜了一遍,還連衣帶都被撕開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