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軒等十幾個鎖甲衛,先是被老道們摘了長弓箭囊;接著,靴中短匕未及擲出的、也都不翼而飛。只剩下一柄橫刀護在身前,用以嚇退糾纏不休的老道。這般情形、像極了被狼群環伺的獵戶,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脫,唯有苦苦支撐而已。
李長源見狀,搖頭嘆息:“以利相聚之人,終有一日、見利而忘義。王縉啊王縉!你謀時奪勢、算計人心,只怕也未算到,自己處心積慮豢養起來的私兵,旁人不過三言兩語、便收作了鷹犬。”
說罷,忽地欺身上前,雙袖連招,拳掌如電。
“嘭!嘭!嘭……”
只聽數聲悶響,王軒等人頓覺小腹一痛、身體一輕。尚未搞清楚究竟怎麼一回事,便已被李長源的連環掌法拍飛出去。待狼狽爬起,卻發現幾人均已出了陣團。
王軒等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擺明態度、要投靠到魏博鎮田氏帳下,也唯有一條道走到黑,或許還能博得一線轉機。於是咬牙轉頭,復又奔至田承嗣馬前,單膝跪倒、抱拳垂首道:“末將無能!竟敵不過幾個老道,請郡王大人處置!”
田承嗣捋須點頭道:“那些老道皆非善與之輩,李長源更是道法近妖,爾等敗在他們手裡,倒也不冤!不過,只此一事,便足可見你判人不明、決斷草率,實在難堪大用。待你入了天雄衛,便從什長做起吧!”
王軒無可辯駁,只是連連稱謝。待抬起頭時,卻見田承嗣一雙鷹眸早盯向了別處。
順著他視線望去,只見董仲庭已從袍上扯下布條,將右手與刀柄牢牢纏在一起。眼睛不住掃視著哥舒曜、李長源、王縉等人,似在找尋獵物。
董仲庭卻不似王軒那般頭腦混沌,一雙眼眸中,透著決絕卻冷靜。他深知田承嗣奸猾多疑,納這“投名狀”的本意,便是要他與洛陽公門徹底決裂。至於取人性命以表忠心,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想明此節,心中便有了計較。於是手中橫刀一振,徑直向河南尹蕭璟攻來。
蕭璟見狀,又驚又怒。奈何身邊只有陸春堂和幾個衙差,哪裡經歷過這等陣仗?皆已愣在原地。蕭璟惶急之下,一把奪過陸春堂手中油紙傘,便向董仲庭砸去。
“嗤啦——”油紙傘登時被一劈兩半,跌落泥水之中。
同樣跌落在地的還有蕭璟,手裡還握著半截竹傘柄。他望著雙目赤紅的董仲庭,不懼反怒道:“董仲庭!且不論本官對你曾有提攜之恩。今日眾目睽睽下、你若殺了朝廷命官,當真以為田承能保得住你?!”
董仲庭露出一抹獰笑:“那便不勞蕭大人費心……”
說話間,橫刀已向蕭璟脖頸果斷斬下。蕭璟雙目一眨不眨,似早已將生死看淡。眼見那道銀弧飛掠而至,嘴角只餘下一道苦笑:
窈娘!湛兒始終不肯認我。是我有負你們母子,這一世欠下的、只好來世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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