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衝靈子,春池凌波仙。
楊朝夕一手掐印、一手託帽,自池上疾行登岸。待雙足踏上池畔青草,衝勢微緩,已至眾人面前。
覃明第一個跑上前去,搬開他一隻草履細瞧,除了足尖之處略溼了些,其他地方皆乾燥如初。不可置通道:“姊夫!這果然是不空禪師的絕技‘一葦渡江’嗎?”
小猴子卻也蹦蹦跳跳湊了過來:“哼!我師父本領深不可測,你個小和尚豈能料想得到!”
楊朝夕笑笑,伸指在小猴子亂蓬蓬的頭上彈了一下:“又胡說八道!為師不過機緣巧合、學了些臨敵保命的手罷了,你便敢在此自吹自擂!須知‘滿招損、謙受益’,以後務須改了這信口開河的毛病,切不可夜郎自大。”
說罷,才看向覃明道,“智遠小禪師,這便是如假包換的‘一葦渡江’輕功,我也是從一個叫慧朗的行腳僧那裡學得。據莊裡人說,他也是不空禪師的親傳弟子。”
覃明當下雙掌合十,光頭低垂:“阿彌陀佛!我師父說,慧朗上師推崇苦修、身體力行,我們都不及他……只是這輕功好生厲害!要是慧朗上師沒說不許傳此功法,希望姊夫也教教我!”
覃明終究孩童心性,剛一臉淡然、誇了幾句慧朗。便暴露出本意來,纏著楊朝夕、定要學這門輕身功法,一如當年覃清纏著他學劍一般。
覃清頰飛雙暈、滿面嫣紅,慢慢跟了過來,卻不敢直視楊朝夕:“楊師兄……胞弟少不經事,胡言亂語,還望、還望你莫要介意。”
楊朝夕卻灑然一笑:“童言無忌,覃師妹多慮啦!這功法本就學自釋門,再傳給釋門弟子,想來那慧朗和尚也沒什麼話說。”
覃清卻微覺失望。胞弟天生聰慧、故意“姊夫”相稱,自是想探一探楊師兄對她的心意。
奈何楊師兄顧左右而言他、並不接招。只好也順著他話頭道:“其實……其實師兄這門輕功,上次在新中橋那邊展露之時,清兒便想向你討教。只是,記得當時你說‘男子可學,若是女子、不免尷尬’,卻不知有何尷尬之處?”
楊朝夕見龍在田也一臉詫異、偏過臉看向他,不禁撓撓鼻子道:“這‘一葦渡江’輕功,自然也是一套搬運內息、提氣發力的功法。只是習練之所,須在水上。當時小道在山中初學此功,便尋了一窪小水潭,每日勤練不輟。也不知掉入那潭中幾百次,才練會了這門輕身功法。”
“涉水練功,也不算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子,何須男女有別?楊小友,不會是你不想教給覃丫頭吧?”龍在田聽他說完,愈發不解。
連覃清也滿腹狐疑:不會是楊師兄想刻意疏遠於我,好去尋崔師姊、或是那個聖女小蠻吧?可崔師姊已有婚約,祆教聖女又不許婚嫁,楊師兄怎麼會如此犯傻,去做那‘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呢?
楊朝夕見說不清楚,只得攤手道:“既然二位不信,那小道先一起教了便是。只不過,須先尋一處水淺之地,免得二位落入水中、難以自救。”
龍在田哈哈一笑:“這才對嘛!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楊小友權當多收了幾個老大不小的‘弟子’便是。至於尷尬不尷尬的,不過是顏面上的事情。只要能學會這一門功法,也沒什麼大不了!”
覃清也抿嘴輕笑:“龍前輩言之有理。清兒為學武藝、何曾抹不開顏面?楊師兄放心便可!”
楊朝夕無奈,只得領著眾人、繞池而走。行至魏王池西面,才尋到一片深可見底的水域,寬約三丈、長可數丈,挨著池邊,水底長滿碧油油的水草。
楊朝夕撿來一根廢棄竹篙,向池中戳了戳、又拿上來,才點頭道:“此處池水深不過腰,便是落水、也無溺亡之虞,恰是練
功的好地方。”
說罷,面色微肅,“只是這功法須引動內息,倘無相當的禪功、道功打底,只怕不易修成。所以,智遠小禪師、小猴子二人,略加嘗試便可。若一時摸不到訣竅,萬不可強求蠻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