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下胃囊,酒入愁腸。一抹暢快,在胸中展開。
那胡姬見楊朝夕喝酒豪爽,淡棕色的眸子漸漸亮起。雙手利落地將一碗碗酒漿篩出,奉到楊朝夕身前。不到半炷香,炙羊肉早已吃完,一斗鶴殤酒也已經見底。
胡姬漢話頗好,開口間更顯風情:“公子,好酒量!我們大食國女子,最傾慕酒量好的男兒漢!奴家阿爺說,酒量好的漢子才能做大事。待會兒公子喝得盡興,便去奴家房中歇息吧……”
胡姬說著恭維的話,身體漸漸前傾。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鼓脹的胸脯蹭到楊朝夕的肩膀,一股異樣觸感,如電流般傳遍他全身。
楊朝夕頓時明白了胡姬意圖,沉聲道:“安安分分篩酒,本公子不須如此。”
“公子,奴家管絃歌舞、諸般皆會,只要一兩銀錢!若是公子有意,那些事奴家也擅長……”胡姬眼中閃過失望和不甘,接著爭取道。
“滾!”楊朝夕面色完全冷了下來。
胡姬身體一僵、面有慍色,但卻不敢發作。只好含住嘴唇、憋著委屈,向楊朝夕匆匆福了一禮,便轉頭奔回後堂。
楊朝夕自顧自喝著。一碗喝乾,便取來葛巾、自行篩了酒,接著再喝。不遠處的一方桌案上坐著三個酒客,“碌碌”的酒胡子旋轉聲、遙遙傳來,十分聒噪。
楊朝夕趁著酒性、抓起佩劍,走到那三個酒客身前:“酒胡子我要了,爾等安分吃酒便可。”
其中一人怒目而視,便要破口大罵。楊朝夕神色冷峻,將佩劍拍到三人桌面上,那人才連忙住口,神色不忿地看向其他兩人。卻見兩人紛紛搖頭,只好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楊朝夕將那酒胡子奪走。
拿到酒胡子,楊朝夕大為暢快,便將酒胡子放在桌案上,撥弄一下、旋轉起來。
若酒胡子手臂指向別處,他便只喝一口;如手臂恰好指向自己,便將一碗酒喝乾……如此這般,一人一物,玩的不亦樂乎。
興正濃,酒正酣,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在他對面款款坐下。楊朝夕後知後覺、抬起頭來,只見一雙碩大明眸,嵌在銀盤似的臉上,心中一凜:“竟然是你!”
《劍來》
這人便是潁川別業那晚、與他聯手救人的明眸女子。只見她烏髻高聳、瓊鼻尖挺,眉心一點硃砂,笑容明媚傾城,也作胡姬裝扮。
楊朝夕心中震驚、早無以復加:若再蒙一層面紗,她便是那日、在這酒肆中翩然起舞的天竺舞伎!
天竺舞伎纖唇微啟、語笑嫣然:“聽酒肆中一位阿姊說,方才有個酒客不解風情,將她趕了回去。所以,我是來找你麻煩的,你怕不怕?”
楊朝夕嗤笑一聲:“文比還是武比?憑你來定。”
“可見到是你,我改主意了。”天竺舞伎輕快道,“阿姊沒有侍奉好的酒客,便由我來作陪吧!放心!也是白送,不會算你銀錢。”
楊朝夕本想拒絕,但美酒在前、美人在側,這種千載難逢的體驗,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於是聲音憊懶道:“歡迎之至!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