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夕用手掌扇了扇空氣,繼續問道:“元公子房舍在哪?”
“我……不知道……大俠饒命!”華服公子已然帶了哭腔。比起性命攸關的此刻,袍下褌中屙的一坨……並不算什麼丟人倒興的事。
“阿彌陀佛~楊施主何必為難他,不過是個愚鈍紈絝罷了。”不經和尚上來便是一拳,將華服公子打暈過去。旋即合掌、口稱佛號,諄諄勸誡道。
“看來須捉一個府中僕婢,重新問過。”楊朝夕嘆口氣,輕聲道。
不經和尚頷首表示認同:“這潁川別業院落宏大、樓臺連甍、房舍眾多,也不知那元載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一間間找去,不但易被發現,六小姐的清譽……怕要毀於一旦。”
不經和尚抬起頭時,楊朝夕身影又飛出幾丈之外,看來心中已是焦急萬分。兩人一前一後,在潁川別業的暗影中貓撲鼠竄,又過了足足一炷香功夫,先後捉了兩名僕從、一名婢女。然而問出的答案,卻出奇一致:
這元季能雖是荒淫紈絝,卻也有幾分小聰明,每夜居無定處,有時睡在這一間、有時又睡在另一間。便是府中僕婢也不能斷定,今夜元公子究竟要在哪間房舍中安睡?
他們能做的,只是將元公子常睡的幾十處房舍、全都打掃乾淨,以免他盛怒之下,將僕從拉去抽鞭子,或將婢女拉去侍寢。
楊朝夕與不經和尚,又沒頭沒腦地找了兩圈,一無所獲後、重新在偏廳的重簷上匯合。
這時夜宴已近尾聲,偏廳內東倒西歪。大部分華服公子不勝酒力、已然不省人事,被元府的僕從、婢女攙扶去客房歇息。偏廳外的兵募卻談性正酣,些許酒肉,還不足以鈍化他們的意識和行動。
楊朝夕眉關緊鎖:“看來只能尾隨那元季能了。待他身邊僕從散去,捉住了嚴加拷問,定能撬出六小姐下落……屆時若我暴露,我便引開那些僕從、兵募,由禪師你出手,務必將六小姐救出來。”
不經和尚又要合十唱誦“口頭禪”,被楊朝夕揮手製止。因為那始作俑者元季能,已經搖晃著頎長的身軀,在七八個僕婢簇擁下、從偏廳走了出來。
坐在地上喝酒吃肉的十名兵募、紛紛起身,一齊向元季能抱拳行禮,感謝他盛情款待。
元季能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面上僅有三分酒意:“知我者、謂我心憂!諸位今日仗義出手、了我元某人夙願,他日必得上官賞識,領兵拜將,指日可待!如今天時尚早,諸位可入偏廳繼續暢飲,酒食管足,不醉不歸!我尚有事,便不相作陪了。”
眾兵募知他所言之事,皆抱拳躬身道:“元公子請自便!不必理會我等粗鄙之人。”
元季能這才雙手負後,口中哼著曲調,順著廊道向後院踱去。身邊僕婢也漸漸換了人馬,卻是十餘名作僕婢裝扮的江湖遊俠,僅看腳下步法和氣息吐納,便可推斷絕非庸手。楊朝夕與不經和尚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鄭重。
楊朝夕率先翻身躍起,跨過屋脊、落在另一側重簷上,悄然看向元季能消失的方向。陡然“一葦渡江”輕功使出,身軀便如一隻大鳥般遙遙跟上。不經和尚輕功差些,兼身體粗重,依舊貼著房舍、院牆遮下的陰影,疾步而行,漸漸追上了楊朝夕。
《極靈混沌決》
數息後,楊朝夕與不經和尚來到潁川別業深處、一間斗拱精美的房舍外,各尋了一根廊柱,躲在陰影裡。
僕婢裝扮的江湖遊俠自覺散開,在房舍前圍成一道半圓形防線,對著寂寂夜色,做出“元少辦事,閒人勿擾”的姿態。
元季能進了房舍,便將門栓鎖死,按壓了半個晚上的邪火、此刻終於肆無忌憚迸發出來。
崔府六小姐正四仰八叉、捆在檀香軟榻的帷柱上,兀自昏迷不醒。黃、紫兩色下裙直直垂下,凸顯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和曼妙身型……繡金描紅的短襦緊繃,將兩座峰巒向上攏起……光潔無瑕的鵝蛋臉上,處處透著歎為觀止的精細……
元季能再也耐受不住,扯開身上袍衫,三步並作兩步,合身撲了上去!
只聽“啊!”地一聲慘叫,元季能手捂面門,鼻血順著指縫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