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才知,是河南府少尹陳望廬、太微宮太祝洪治業,前來巡視通遠渠、漕渠疏浚情況,要求閒雜人等一概迴避。羅柔心中鄙夷,卻無可奈何。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不良衛才終於放行。羅柔遠遠看到,分著緋色、青色襴袍的兩名官吏,摒退簇擁的眾人,只領著幾名不良衛、進了思恭坊。
羅柔心中好奇,遠遠繞了一圈、也跟了進去。只見兩人將不良衛留在一處食肆外,相互謙讓著進了食肆。
羅柔繞到食肆後方,隔著牆壁,豎耳細聽,兩人交談之聲便從裡面傳來。
一人像是洪太祝,啜飲著酒漿道:“王宮使託下官過來,照例是想知道,這瀍渠、洩城渠之中,可有發現石碑之類?”
另一人應是陳少尹,口中嚼著東西、含混不清道:“洪老弟莫急!此番搜尋、已是片土不漏,雖無收穫,卻已竭盡所能。況且這些民夫中,還有你安排的匠人,怎敢稍有懈怠?老弟回去,記得一定在王宮使面前多美言幾句……”
洪太祝氣息停頓了半晌,才道:“此事關乎王宮使仕途大計,若辦不好,咱們二人誰也脫不得干係!另外,陳大人回去,務必叫手下之人嘴巴嚴一些,切勿走漏風聲……”
陳少尹笑道:“老弟放心!重賞之下有勇夫,我已暗囑幾個可靠之人、放出了風聲,說聖人崇古,疏浚過程中若發現古物,上交者賞銀十兩,私藏者下獄問罪。其中利害,不言自明。”
洪太祝也笑道:“好個‘聖人崇古’!不愧是孝廉登科、人中龍鳳。陳大人今日公務辛勞,晚些隨下官去鶴殤酒肆小酌幾杯,再召胡姬奉酒、舞伎獻藝,不比神仙還快活嗎?哈哈哈……”
羅柔聽到這裡、面色微紅,不禁啐了一聲:“兩隻老色胚……”
正要拔腿走人,卻聽見十幾步外,不良衛喝聲響起:“什麼人!”
食肆中洪太祝口氣微變:“隔牆有耳!”
陳少尹緊接著喝道:“別讓人跑了!”
羅柔身手不弱,一頭扎進北市中,七拐八繞,很快將追來的不良衛盡數甩脫。她出了北市,便向東過時邕坊、毓財坊,又從南面上林坊穿出。過了浮橋,一路南行,轉過陶化坊後,向西折回麟跡觀所在的敦化坊。
就在羅柔鬆了口氣、閃入麟跡觀後,觀外老松下,伴隨幾聲陰惻惻的笑聲,一道黑氣一閃即逝。
羅柔回到觀內,便將下午所見,一股腦告訴了佟春溪。
佟春溪想到公孫玄同講過的一樁隱秘、心中微動,面上便鄭重了許多:“他們既然肯如此大費周章,去尋一件東西。那麼這東西,必定非同小可。你既然僥倖未被發現,以後切勿再理會此事!明白嗎?”
羅柔有些後怕地點點頭,行了禮,便回了休寢的居室。
到得次日,心中畏懼感早已消退許多,觀中依舊無事。羅柔又忍不住聯想起那幼女失蹤之後,可能遭遇的種種慘狀,開始坐立不安。不由自主地、便又出了觀門,一路向東,在洛陽城中找尋起來。
行至會節坊外時,忽聽得裡面有幼女淒厲的哭聲。羅柔心中微悸,鬼使神差地、便衝了進去。
只見一個壯碩老婦,正用竹枝抽打著蓬頭垢面的女童。女童似是乞丐,手中緊緊抓著一小塊胡餅,一面哭一面吃。頭上的血順著額角流下、掛在半邊臉上,竟也無暇顧及。
羅柔心中不忍,衝上前便要制止。那壯碩老婦轉過的臉、卻沒有惱怒,反而慈和笑道:“姑娘既然心疼這小妮子,便替她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