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先天精元’,對凡夫俗子來說、或許可有可無,但對修道者來說、卻彌足珍貴!這也是許多修道之人謹守‘色’戒,不肯婚嫁的原因。”
楊朝夕依舊疑惑不解:“那麼‘先天精元’究竟是用來作什麼的?我修道這麼久,這麼從未感覺到?”
柳曉暮心中尷尬稍緩:“故老相傳,‘化形’階段,‘先天精元’便用來滋養凡胎,漸脫禽獸之形。在‘煉精’階段,‘先天精元’要用作為‘丹母’,好熔鍊成丹。
到了‘練氣’階段,‘先天之氣’與‘後天之氣’合而為一、灌入成丹,此時成丹便須以‘先天精元’持續滋養,才能化為聖胎。
再到‘練神’階段,‘先天精元’還要繼續滋養聖胎與凡胎。直至聖胎長成‘元神’、‘元神’可以出離凡胎,‘先天精元’才會化盡,不再束縛修行。”
楊朝夕這次聽得明明白白,只是臉色愈發苦悶:“這般說來,即便是‘天選之子’,若不修到‘元神出竅’,‘先天精元’便不能輕廢……也就是說,男女之事、便與修道者無緣了……”
柳曉暮又啐了他一口:“你們人族‘天選之子’,果然都是一般德行!從嵇康、陶弘景……到李淳風、葉法善,個個情迷心竅、色令智昏!男女之事……不過蠢物互愉,怎能與證得大道相提並論!”
楊朝夕不知她為何突然爆出如此大的怨氣,卻是腦洞清奇地問了句:“曉暮姑姑,你說的‘故老’……究竟是誰?竟然能傳下這麼多模稜兩可、又查無實據的奇聞來?”
柳曉暮滿臉怒容、陡然暴起,掄起方才勾魚的那柄木鉤,便向楊朝夕身上打來。口中斥道:“我費了半天口舌,你卻專程來氣我!乾脆一口吞了你,再找一個‘天選之子’,不過是多費些工夫罷了……”
楊朝夕躲閃不及,頭上、肩上吃了幾下,痛入骨髓。一面逃竄、一面口中亂嚷:“妖女……你道法雖深,卻這般喜怒無常……也算不得什麼討喜的妖物……我楊朝夕落在你手上,便是自認倒黴……只咒你再找的‘天選之子’、也是一樣耽於美色,叫你不能如願……”
柳曉暮手下不停、怒極反笑:“你很稀罕麼?本姑姑偏不吃你!便要看著你失了關林兒、再失了以後相好的每一個女子,方解心頭之恨!哈哈哈!”
楊朝夕陡然停住腳步,那木鉤重重打在身上,他也不覺得怎麼痛,臉上慘笑、口中低喃:“林兒妹子……我縱然不能忘掉,卻是再無可能……以後這般苦楚,卻不願再受了……你總滿意了吧……”
說話間、便怔怔地落下淚來。
柳曉暮自知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戳中了他的痛處。心中生出愧意、手上也停了下來:“我也不是故意要提起她。我來找你,自然是因‘天選之子’的緣故……妖族雖也有‘天選之子’,卻大多荒淫殘暴、乖戾囂張,不足與謀。
我一則好奇、二來也有幾分不服氣,便是想要看看人族‘天選之子’,比之妖族、究竟強在哪裡!順便將人族修行之法,揀好用的學起來……幾百年過去,人族修行之法倒學了不少,只是相識的‘天選之子’……呵呵!卻沒一個能最終得道,不是橫死、便是壽終……”
楊朝夕轉過頭來:“你要如何,與我何干?今日我或生或死、悉聽尊便!與其這般總受你折辱,倒不如拋卻賤命、來的乾脆……”
柳曉暮雙目橫波,盯著楊朝夕看了半晌。直到他口中怨憤發洩完,才笑靨如花道:“若我欲行之事,與你有關,那便怎樣?”
楊朝夕胸中哀苦稍緩,又被這妖女盯著問話,不禁微覺窘迫:“那你……究竟想要幹嘛?”
柳曉暮突然背過身去,彷彿這話不是說與他聽:“我嘛……希望能與你結個道……結個道友,以後互相取長補短、印證道法,或許不用百年,便可證得大道!”
楊朝夕微一沉吟、眼中又重現出光華來:“結為道友……那便一言為定!以後不許餓急了、便把我吞掉,我身邊親人摯友、也不許吞吃……”
柳曉暮見他又開始蹬鼻子上臉,臉色微沉,手中木鉤再度揮起:“不吞便不吞,我答應你!可你自詡男兒漢,嘴上偏又這般婆婆媽媽,我最是討厭!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別跑!叫我打一頓高興一下……”
楊朝夕左閃右躲、狼狽萬分,柳曉暮木鉤揮砸、興致頗高,兩人又在潭邊追逐起來。
“嗤、拉!”聲突然響起,楊朝夕頓覺下面一空!山中寒風穿越雙腿,涼颼颼的尷尬之感,瞬間包裹全身……
原來那妖女不經意的一勾,竟將他長短兩條下褌,一齊扯爛了下來!若不是有破爛道袍可作遮掩,此時處境,委實有些放浪形骸了……
柳曉暮停下腳步,望著木鉤上掛著的破爛衣物,氣血上湧、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又抬頭看看仍然奔逃的楊朝夕,以及那千瘡百孔的道袍間、依稀可辨的白皙面板,不禁雙頰紅暈:“臭道士!輕、薄、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