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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行腳胡僧 (1 / 2)

山花開過又謝,山樹幾度枯榮。歲月如溪流,在不經意的瑣碎堆疊中、緩緩流淌而過,晝夜不歇。

昔年降生在山谷中的頑童,此時卻已漸漸長大。開始明白生命裡的美好、珍貴、以及重要的人和事,亦開始嘗試去把握這些。並試圖將這些人和事,永遠珍藏在自己掌心。

月明皎皎,星輝熠熠。寒風拂過,關林兒瑟瑟顫抖的身軀,在星月彌散的夜色下,不知是要抗拒、還是有所期待。淡淡影子落在院中,如夢魘初醒,如幻境沉淪。

楊朝夕走到關林兒身前時,醉意卻醒來了一些,就要擁住關林兒的雙臂、便停頓了下來。

關林兒緊張地閉上了眼睛,聞著他靠過來的溫熱氣息,又不願把自己一個人關閉在黑暗裡,便悄悄將眼睛睜開一些。他身上傳來的氣味,從未像此刻這般,令人心悸、又令人安定。

這氣味中,有微醺的酒意、清甜的菊韻、溫暖的體溫、馥郁的花香……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便將視線侷限在那、瘦小卻昂然的身體上,衣領、袍褶、束帶……陡然間,她的眼神凝固了下來、明眸圓睜,看到了那腰間繫著的、一隻小小的香囊!

那因脫水而乾癟下去的茱萸,彷彿嘲諷一般,向她發出了挑釁……心頭猛地綻開一道傷痕:夕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在他雙臂停頓的剎那,將那隻香囊拽了下來,砸在楊朝夕胸前。於是不再顧惜他錯愕、迷惑地眼神,一隻手捂著嘴,飛快跑進那黯淡夜色中。

只留下楊朝夕僵硬的雙臂,停頓在悵然若失的秋夜裡,久久不肯放下。

半月漸隱,繁星漸沉。楊朝夕在院中呆立半晌,又坐下來,酒已全醒,心中滋味難言。一個不經意的小誤會,卻將剛有些眉目的兩情相悅、又打回了原形。

期待中關林兒的回答,原本就要化作雲開霧散的明朗,卻在這陰錯陽差之下、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而明日再見面時,又該是怎樣一番、難以應對的尷尬……

陸秋娘已在茅舍內看了許久。然而這種事情,終究還是要去自己經歷、自己決斷才好。縱然看著一臉落寞的少年,枯坐院落中,想著心事、翻滾著情緒,有些心疼,卻也不好就冒失介入。

夜色已深沉,披衣覺露滋,陸秋娘看著少年、滿目神傷,漸漸也陷入了自己少時的回憶……

一豆燈火跳動,滿堂微光泛起漣漪,將茅舍內外的母子,籠罩在一片惘然之中。

枯柴受露,幹茅被霜,深秋山中的清晨,蕭瑟中卻帶著出塵的氣象。這處叫做楊柳山莊的山谷,人煙足具,卻少了喧囂,對於行腳僧而言,已是難得的人間淨土。

半山之中,一個光頭破衲的胡僧,卻不避秋寒,正將一束束捆紮好的茅草、編綴成片,再覆蓋到已搭好的龍骨之上。不多時,淡淡霧氣被朝陽衝散,而這一小間草廬,卻在接連兩日的忙碌後,終於落成。

這胡僧營造結束,卻對著一柄柴刀、一把鐮刀合十行禮,口中唸唸有詞,似是在感念這一刀一鐮的相助之德。胡僧誦過經,又想起幾日前、遊方到此時的情形——

這楊柳山莊頗有些不同,最先發現他的、是一位姓關的施主和幾名團練兵,待盤問清楚、聽說他要在此結廬、點化世人,便要將他趕走,說是“道不同、難為鄰”。幸得遇見一位名叫王通儒的老施主,一番勸說,才將自己引入莊內,舍了他一頓粥飯。初入莊時,他便是現在這般衣衫襤褸、幾不蔽體,村中婦人見了,無不自動羞避。只有一個女童,不介意這些,還與他說了幾句閒話,倒也頗含禪機。

那王老施主與他說了些難解的心結,卻不離人間八苦,唯有佛理可以度化。一番交談後,那老施主卻將柺杖指了指莊中一處茅舍,說了句頗為有用的訊息:那茅舍住著位楊家娘子,是個寡婦,家中有布,或舍與你做身新僧袍。說完,還連連搖頭嘆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此時晨光初盛,已有炊煙在溪谷間升起。胡僧微覺腹中飢餓,便從隨身的細竹書箱中取出青石缽,又拿了那柴刀、鐮刀,向谷內而行。徑直找到前日借得柴刀、鐮刀的那戶郭姓女施主,便雙手合十,口唸佛號,稱謝不已。

女施主也是本心至善之人,見這胡僧手持青石缽,便知他入莊的另一番來意,便返回茅舍、取了一碗水煮的菽豆,盡數倒入他青石缽內。

這僧人受了她施捨,右手持缽、左手豎起,低頭行禮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善行善舉,必得無量福報!貧僧法號慧朗,日後若有煩惱憂愁,可來半山草廬尋我。佛法無邊,當渡眾生之苦。”

女施主也學著他的樣子,合十回禮,微笑道:“那日聽王通儒老哥說,要你去度化一套新僧袍。我知那楊家娘子住處,這便引你過去!”慧朗和尚聽了,又低頭行禮,才隨著這女施主,向溪水上游行去。

卻說昨夜一番勞神苦思、又在院中凍了半夜,楊朝夕終於還是在渾渾噩噩間,伏在木桌上,沉沉睡去。

陸秋娘見他睡著,心中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便扶了他進了茅舍。略略除下道冠、外帔、雲履等物,便將他推到土炕內側,依枕躺下。母子二人扔舊抵足而眠,自不必多說。

九月初十,重陽次日。陸秋娘早早起來,便開始在外間張羅飯食。楊朝夕卻蒙了麻布被褥,仍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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