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愨方丈喝了一口茶,嘆道:“所謂孽緣,實則在心間。陛下和娘娘心中有道坎,邁不過,便覺得是孽緣。事實亦是,愛恨盡在一瞬間。”
蕭逸笙沉思了許久,道:“方丈可知苦痛何解?”
謹愨方丈微微笑著,道:“陛下,隨它去罷,越控制它,只會越苦痛,好比手中沙,握緊了,便漏光了。陛下越去在意,越想改變方向,往往適得其反。”
蕭逸笙合上雙目,又慢慢轉起玉扳指來。他又道:“方丈,心坎何渡?”
謹愨方丈笑著搖搖頭:“阿彌陀佛,心坎在君心,唯有陛下知道怎麼過。”
蕭逸笙嘆道:“方丈,恨源自於愛?”謹愨方丈答道:“源自有私之愛。若愛得無私,恨便不復存在。陛下困於愛,煩於情,心坎也就過不去了。”
蕭逸笙若有所思,道:“謝過方丈點播。”謹愨方丈搖搖頭:“陛下不必言謝,盡是佛言,老衲只是照說了。”
蕭逸笙站起身來,看向門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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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
晚歌坐在庭院的亭子裡發著呆,忽地聽到了這一句,她回頭看,是紀子真。
“兄長?”晚歌站起身來,“兄長怎的在此處?”
紀子真笑道:“朝臣隨聖君祈福,我去過了,便尋個地方透透氣,哪知看見晚歌在這兒。”
晚歌輕輕地笑了笑,道:“此處靜謐,便在這坐著了。”她又道:“上回……謝過兄長了。”
紀子真柔和地笑了笑:“何必言謝,能找到晚歌的兄長,我也算力所能及為你做了些什麼,不枉你也稱我一句兄長。”
晚歌想起什麼,道:“上回陛下可有為難子真?”
紀子真想到蕭逸笙那張陰沉的臉,搖著頭笑道:“未曾,晚歌無需擔心,陛下看了書信,找我問了些事情。”
晚歌皺著眉,有些愧疚:“連累兄長了,是我沒將信收好,引得陛下誤會,遷怒於你。”
紀子真伸手,想摸摸她的發,終究還是沒敢下手,收了回來:“…無礙,能幫到晚歌,我心裡頭高興。下回晚歌還有求於我,隨時書信,兄長會一直在。”
晚歌笑了:“子真,當真是像極了我的兄長…”
紀子真展開摺扇,給晚歌扇了扇風:“傻丫頭,本就是了。可惜晚歌的兄長已不在人世,晚歌若不介懷,把我當成他罷。”
晚歌輕輕地點了點頭,想起她真正的兄長來。她有些想哭,但又忍耐著。
紀子真察覺了,收起摺扇,探頭看晚歌的面容,有些緊張:“怎得了,忽地紅了眼眶?晚歌不願的話,就還是將我與他分開看待罷,但子真仍待晚歌如家妹。”
晚歌搖搖頭,笑道:“無事的……子真是個好兄長,若兄長知曉,也會替晚歌高興。晚歌只是,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有些傷懷了。”
紀子真大概猜得到,與晚歌真正的兄長有關,更是與陛下有關,但他只能默默地陪著晚歌,與哪者都沒有發言權。
當初陛下一劍穿了晚歌兄長的心,便也穿在了晚歌的心上。紀子真心中難過:若你不愛他,你又何必受這苦。
晚歌垂著腦袋,沉溺在思緒中,紀子真坐在她身邊,再無發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