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晚歌看著跪地的紀炳堂,怔了一怔,道:“平身罷。”紀炳堂站定,與晚歌對視了片刻,二人窘迫無言。
封后大典明日便要舉行,今日晚歌被送出宮外,回到了“孃家”,等候皇宮的接駕。名義上看,眼前這個年近半百、頭髮斑白的男人即是晚歌的父親。
父親...多陌生的詞,是晚歌從未喚過的詞。
這個稱呼在晚歌口中翻來覆去,終是喚不出口。
紀炳堂亦是有些不安和惶恐。一直以來他膝下僅有獨子相依,妻早已在多年前病逝,他也許久不曾與女人打過什麼交道,此時家中突然多出了一個身份特殊的姑娘,竟要做他的女兒,他只怕出差錯,更不知道如何待晚歌是好。
晚歌想了想,道:“今早送來的聘書,紀大人可看過了?可有什麼問題?”紀炳堂匆促回話:“是...回娘娘,臣看了,沒有問題的...”
他好緊張啊。晚歌奇了,忽地想起紀炳堂還有一子,便問道:“兄長怎的不在?”
紀炳堂忙回道:“犬子去購置娘娘的嫁妝,想來已在歸途了。”
本不是親父兄,卻少不得這些,要讓她風光大嫁。
晚歌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國丈將窗子關了罷,已是入冬時節,風涼得很。”
“是。”紀炳堂走過去關上了窗。此處還是尚書府,規模比不得宮裡,國丈府也尚在修繕,平日裡父子二人節儉,此時府裡內外除了送信的僮僕二人,竟沒有旁人服飾。
晚歌忍不住問道:“禮部尚書官職不小,府裡怎的沒多些下人打點服侍?”紀炳堂關另一扇窗子的動作一頓,轉身又要作揖回話,晚歌抬手打斷了他:“且慢。本宮本不是重禮之人,既是在尚書自己家中,莫要再此般拘禮。”
紀炳堂忙收回將拱的手,又不知往何處放,只好抓著自己的衣襟:“...多數時候能自己做得,便也不必勞煩旁人來做。”
晚歌從莫楠那處聽聞過紀炳堂,科舉入仕,不比旁的官員家世顯赫,故居家徒四壁,先帝甚矜,賞了如今這座尚書府。不曾想做官多年的他竟一如既往的清貧,家中器具皆是陳舊模樣,也無前後服侍的僕從。
南宮浩硬是讓這樣的官做了國丈,雖是一番好意,也不知紀炳堂這品性是否受得起這份大禮。
晚歌對紀炳堂頓生好感,正欲發話時,前堂廳正對著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一男子,身後是宮裡的奴才,正抬著幾隻紅木箱子下馬車。
男子丰神俊朗,身姿挺拔,看著約莫是二十出頭的年齡。
這就是她所謂的兄長了罷。晚歌怔愣片刻,暗自苦笑:我雖無父,兄長卻是有的,如若尚在,至今也有二十歲了。
男子已然走到了晚歌面前,跪地行禮:“參見皇后娘娘,臣來遲了,未及時恭迎,望娘娘恕罪。”
醇厚的聲音喚回了晚歌的心神,晚歌定定地看著他,應允一聲,道:“起來罷。”
“謝娘娘。”男子起身,從袖中抽出一布錦書遞予紀炳堂:“這是皇上讓宮人送來的禮書,請父親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