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昭四十六年,帝南宮浩病逝,太子南宮曦雲即位。先皇后姜氏冊封為太后,先皇嬪妃各封太妃,餘下皇子各封王爺去往封地。
登基這日,蕭逸笙只讓晚歌一人為他更衣。
明黃色的朝服上繡著九龍戲珠,高束的墨髮上帶著垂簾朝冠,黑錦玉珩環繫腰間,身板挺立,眉眼狹長,朗朗如日月之入懷①,天子龍威得天獨厚。
晚歌緩緩退後兩步,鄭重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如朝堂百官,對他俯首稱臣,而他仿著先帝的模樣,大手一揮,身處高位而聲揚四方:
“眾卿平身。”
下了早朝,蕭逸笙走進偏殿,晚歌見他進來,和餘下幾人一同規矩行禮:“參見皇上。”
蕭逸笙看向她,怔了怔,又看向後面的人,隨後應允:“免禮平身。”
他坐到案前,晚歌從莫楠手中接了茶盞,端予蕭逸笙:“陛下用茶。”
蕭逸笙看著她,有些不適應。一夜之間他成了大祁的聖上,而性情頑劣的姑娘一夜之間變得規矩體統。
晚歌不是沒有用過敬稱來對他說話,但晚歌從前不是叫著玩就是鬧脾氣,還是頭一回這麼嚴肅。
蕭逸笙不喜歡她這樣。但的確有旁人在。
蕭逸笙遲遲沒接過茶盞,也未有言語,晚歌低語道:“陛下不喜歡這茶?奴婢去換。”
她轉身欲走,蕭逸笙叫住她:“不必,放下罷。”
晚歌道:“喏。”走回來將茶杯放置案上。
晚歌心中其實複雜非常,她不知自己為何生了一種逃避的衝動。
她現在,漸漸不敢與蕭逸笙對視了。晚歌心道:是因為南宮浩的緣故?
蕭逸笙端起茶盞,掀蓋抿了一口,微苦又回甘。
味道不太一樣,蕭逸笙覺得有些奇怪。
宮裡供給皇族的茶都是同一品種,只會有細微的層次差別,而南宮曦雲作為明立儲君,所用的茶葉一向與南宮浩無二。
既然如此,那這茶味道不同,和他成了帝王並沒有關係。
蕭逸笙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今日的茶是誰泡的。”
晚歌微微抬眼,看向蕭逸笙,又很快低下了。
莫楠小步上前:“回稟陛下,是奴婢泡的。”
蕭逸笙瞥了莫楠一眼,又看向晚歌,道:“內務府今日將茶葉弄錯了?”
莫楠一愣,道:“不應該啊...晚歌,你今日剛去領的茶不是麼?”
“......”蕭逸笙看著晚歌,等她說話,晚歌道:“...奴婢今早去內務府領的,興許內務府的人弄錯了。奴婢見內務府有新來的下手,大抵新來的分不清楚罷。”
蕭逸笙沉吟一陣,道:“除了晚歌,其他人都退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