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笛謙氣得面紅耳赤,雙拳緊握,卻無法再給陸笙羽一拳,心有不甘,他自懂事起,就喜歡著蕭盈娣。雖然一直叫她皇嬸嬸,可他知道她在他心中絕不是個長輩的身份,而是一個他願意同之廝守一生的女人。他不甘心,如果他當時沒有那麼快放手,如果他當時再堅持一下,蕭盈娣是不是就會嫁給他?那麼,如今他就不會覺得每過一天都是煎熬,每天都是懷著總有一天帶她走的心境來維持自己生活下去的動力。
陸笙羽心裡亦是煩躁,不理會兀自發愣的陸笛謙,揚長而去。
自打蕭盈娣回來後,就一直坐在窗邊,望著窗紙發呆。碧珠一面幹著自己的活,視線還是忍不住看著她。
碧珠一看外面的夜已深,猶豫了會,終是走了過來,勸說道:“格格,已經子時了。雖說是要守歲來迎接新的一年到來,可您最近身子一直不大好,明兒一早您還得去給皇上請安呢,不如先歇著吧,奴婢替格格守著。”
猶自陷入沉思的蕭盈娣聽到碧珠的話,愣了愣,放下撐著下巴的手臂,轉頭對她說:“不礙事。只有心誠,來年才有好兆頭。”
守歲是傳統習俗,以往睿王爺還在的時候,也是睿王府裡的上上下下不睡,一大家子呆在一個屋裡聊天守歲的,所以碧珠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人人都希望期盼了新年好兆頭。想起往年除夕,碧珠垂下眸子,落寞傷感再怎麼掩飾都無法完全遮蓋。以往守歲,何曾像這般冷清過,以前睿王府的老少皆圍著個大炭爐,那夜不分老少尊卑貴賤,彼此敞開心胸聊著瑣碎家常。有幾年除夕下了大雪,格格會在院子裡堆雪人兒,凍得滿臉通紅,全身發抖進來的時候,睿王福晉總是會嗔怪她幾句,然後將她沾滿雪花的身子緊緊捂住,為她取暖。那個時候,多麼和睦,如今,,
碧珠看了看又徑自發呆的蕭盈娣,如今格格再沒那麼放肆大笑過了,睿王府也早就不復往昔。碧珠憂傷地嘆了口氣,出門取了些炭進來,將漸漸熄火的炭爐裡又添了一些炭,不一會兒,安靜的房間裡,只聽得見噼裡啪啦的響聲。
蕭盈娣見碧珠安靜地守在一旁,她徐徐說道:“碧珠,你也忙了大半夜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碧珠不停搖頭:“不,以前都是大家一起守歲的,格格不休息,奴婢也不。”
“大家?”蕭盈娣輕聲呢喃,目光變得渙散,像是想起了喚起了久遠的記憶,隨著思緒回到過去,她再次輕聲說道:“是啊,以前都是大家圍在一起守歲,那個時候可開心了……”
說著,蕭盈娣的眸子裡漸漸從喜悅變成了失落,最後成了苦笑。手指在腹中摩擦,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她未出世的孩子……而孩子的父親,蕭盈娣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沉醉溫柔鄉的他又怎麼會陪她,又怎麼會想起她這麼個人呢?
“格格。”碧珠一聲輕喚,蕭盈娣剛一轉過身子,碧珠就跑過來緊緊抱住她,聲音多了些無助:“格格,一個人誠心守歲真的能換得來年幸福嗎?”
蕭盈娣沉默了,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的幸福在哪裡?陸笙羽說過他登基之時就是放她自由之日,那個時候,她的阿瑪應該也可以回來吧?那時是不是就是幸福的開始了?
蕭盈娣替碧珠擦乾眼淚,望著這張青春盎然的臉,滿眼愧疚:“對不起,碧珠。是我害你跟著我一起受苦了,如果你留在王府,自然是能尋得好人家,也不用跟我這樣擔驚受怕了。到底是梓月有先見之明。”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蕭盈娣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梓月雖然不比碧珠和她時間呆得長,但她將碧珠和梓月都當做姐妹對待,定然有一定的感情的。
當初她嫁進皇宮,是准許帶兩個丫鬟進宮做陪嫁的,只是梓月當時說不放心福晉,要留在府裡照顧。她想著桂香嬤嬤和平叔年紀都大了,手腳也不靈活,梓月雖年輕,卻是機靈,讓梓月服侍額娘,她到底是放心的,可梓月終究是忍受不住睿王府的孤寂和落魄。
碧珠聽蕭盈娣提起梓月,眼中憤憤不平:“格格就別提那忘恩負義的丫頭了!當初要不是格格將她帶回來,她指不定被賣去青樓糟踐成什麼樣子呢!以前王爺帶回來的奇珍異玩,格格除了想著二格格,便是想著我們這兩個丫鬟了,她倒好,一點都不念舊情,這大過年的,格格想她做什麼,徒惹自己心傷罷了。”碧珠說得憤慨,可偏頭見蕭盈娣漸漸低垂的頭,心知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半晌,才囁嚅道,“格格,奴婢不該提王爺的,是奴婢嘴賤,請格格責罰!”
說著,她急忙跪在地上。
蕭盈娣嘴角漸漸綻放出苦澀的笑容,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你又沒說錯,我責罰你做什麼。況且,,”嘴角的笑容漸漸散去,只剩下擔憂,“阿瑪這三年來杳無音訊,我很擔心他,卻無能為力。你還惦記著阿瑪,是你的一片忠心,我何來的道理責怪你?”
蕭盈娣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你剛剛說現在什麼時候了?”
“子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