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盈娣的質疑.陸笛謙並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而是選擇沉默.
沉默又豈不可作預設來理解.
碧珠生病的確是他發現的.礙於身份.他派人去通知興貴.以為興貴會給碧珠抓點藥.誰知他竟直接去找了蕭盈娣.那時他才發現蕭盈娣在東宮的地位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
緩緩抬眼.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只見她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悽苦.小臉略顯蒼白.此刻他多想將她擁入懷裡.但他沒有資格.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拽著衣裳.唯恐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
千言萬語終是在蕭盈娣內心的掙扎與愧疚中被一點點淹沒.脫口而出的僅僅是簡短的一句:“你恨我嗎.”
對視片刻.陸笛謙撇開視線.假裝豪爽一笑:“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沒什麼恨不恨的.況且我也快要大婚了.哪有心思恨別的女人啊.”
陸笛謙與祈月格格的婚事.蕭盈娣略有所聞.是她先對不起他.祈月格格自小就喜歡他.如果能替她照顧好他.她心中的內疚也少一些.
嘴角輕揚.蕭盈娣微微一笑.由衷地祝福他:“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陸笛謙.”
輕快地聳聳肩.陸笛謙咧著嘴笑:“一定會的.我一定會幸福.讓你後悔沒有嫁給我.”說得爽快.內心的痛苦和難受又有誰知.
兩人身處東宮外.來往的人雖不多.卻難免不會被人看見.進而混淆視聽.所以蕭盈娣也不敢再多呆.又說了幾句祝福之語.便轉身往東宮的宮門而去.
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轉進宮門消失在眼前.陸笛謙嘴角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對於一個內心充滿痛苦的人卻要強顏歡笑.無疑是種折磨.捏著衣裳的手終於鬆開.手臂一揮.拳頭直直地砸向一旁的宮牆.來來回回幾下.拳頭上的鮮血觸目驚心.而他卻不自知.一遍又一遍地捶著牆壁.
眼中懊惱的神情折射出他此刻崩潰的內心.他不是瞎子.蕭盈娣脖子上青紫一片的掐痕.已經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傳言並不是假的.五哥的的確確險些掐死她.
一個白瓷瓶從他袖口甩出來.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響聲.停下自己瘋狂自虐的行徑.視線落在那摔碎的瓷瓶上.裡面的液體緩緩流出.在青石磚上斑駁縱橫.猶如他此刻裂開許多傷口的心臟.
他放在袖子裡的藥.直到她轉身離去都沒有勇氣給她.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喚她一聲“皇嬸嬸”.因而無法坦然地對她付出關心.從太后有意將蕭盈娣賜給他的那刻起.他就徹底明白不管結果如何.他都無法再當她是有名無實的皇嬸嬸.而是心愛的女人.
淚水模糊了雙眼.一直無憂無慮、被皇阿瑪斥責胸無大志的陸笛謙哭了.以前在這皇宮裡.他總是跟一群宮女太監玩.絲毫沒有皇子的樣子.無數次被皇阿瑪斥責.可他還是沒心沒肺地笑.依舊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受人約束.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少年.
而此時此刻他哭了.是一個男人失去心愛女人的悲痛.是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心愛女人身陷困境卻不能救她於水深火熱的懊惱.一直無心權勢野心的他.在這一刻無比痛恨自己什麼都沒有.
東宮裡的訊息甚少被傳出.然而昨夜陸笙羽怒掐蕭盈娣的事卻在一夜之間不脛而走.早朝過後.皇上象徵性地詢問了幾句.陸笙羽以訛傳回應.其實皇上對蕭盈娣並不上心.陸笙羽與蕭盈娣不合.勢必影響到與太后的關係.如此一來他什麼都不用做.就可牽制陸笙羽和太后.所以皇上並不打算追究.只不過是礙於形式.為了給太后一個交代.才會有心敷衍.
權勢之下.親人之間依然是以利字當頭.即便是父子也不例外.
這宮裡誰敵誰友.誰時刻關注著東宮的一舉一動.誰又處心積慮地想要置他於死地.陸笙羽一清二楚.只不過他不急於出手.眼下只有湛王爺才是他最大的威脅.
從議和殿出來.陸笙羽沒想到會遇上陸笛謙.兩人許久未見.再見時彼此之間早沒了先前那份兄弟之間的坦蕩.
兩人遣退隨侍太監.彼此無言走進御花園後的假山堆.假山後面偏僻且極少有人經過.走在前面的陸笛謙停下腳步.回身.不及陸笙羽有任何反應.一拳打在他臉上.雙目怒火充斥:“你既然不愛她.為何要娶她.”
陸笛謙的拳手給了陸笙羽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撞在假山上.背倚著假山.狼狽起身.陸笙羽用食指擦拭嘴角.看到指尖猩紅的血液時.他不悅地蹙起眉頭.然而抬頭時.目光卻是淡然迎視那雙怒氣衝衝的眼眸.看著陸笛謙氣得渾身發顫.陸笙羽並未做出任何回應.只是沉默.
雙拳緊握垂放身側.受傷的手沒有處理就過來找陸笙羽了.眼下拳頭上的血液凝固.但疼痛卻是難以忽視.只是再痛終究比不上心痛.
“因為她親口說喜歡的是你.一心想要嫁給你.所以我才願意放手的.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欺凌她.”
此時陸笛謙不管說什麼.陸笙羽都無心去辯駁.是他奪人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