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盈娣躺在床上一夜未眠.腦海中斷斷續續有很多片段浮現.從三年前那碗經由她送給賢妃的補湯、到睿王福晉對陸笙羽莫名畏懼和敵意.再到白天太后和陸笙羽的對話.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繭.等著有人剝繭抽絲.
甚至連碧珠的反常都讓蕭盈娣覺得充滿疑點.碧珠自小跟隨她.不是個不懂分寸、不知禮數的丫頭.心細如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那晚酒醉如泥的陸笙羽根本不可能碰她.而她卻在早晨趁人不注意用刀割破手指將血跡擦在喜帕上讓人誤以為是落紅.
不深入這皇宮.永遠都無法體會這靜謐的黑夜裡有多少人的野心在蠢蠢欲動.無法預知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這個太子福晉.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將碧珠救出來.
整夜腦子裡都在不停地想東西.早晨起床時.頭隱隱犯疼.碧珠不在.宮裡的宮人見她不受太子喜愛.自是不可能會進來服侍她梳洗.自己簡單梳洗完後.開門卻見倚梅軒裡冷清至極.平日裡走動的那些宮女太監都不知去向.好在她早已不是嬌生慣養的格格.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途徑幽蘭苑的時候.隱約聽見裡頭有幾個宮女在交談.辨清其中一個人應該是春嬌.另幾個似乎是倚梅軒的宮女太監.
“姐姐.以後你在福晉面前可得多替我們說好話呀.”
春嬌語氣盡顯得意和譏嘲:“你們的主子可是東宮主位.宮裡器重你們才分配給你們這麼好的差事.伺候好嫡福晉還怕沒好前程麼.”
春嬌左邊的一宮女眼含鄙夷、面露不滿:“哼.我們這叫什麼器重.嫡福晉與殿下的關係這宮裡的人誰不知道.若是沒個太后撐著.早就去冷宮了.”頓了一下.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抓著春嬌的胳膊.一臉討好:“我覺得還是側福晉更適合坐主位.”
“對啊.以側福晉的品性才是當之無愧的嫡福晉人選.”
“春嬌姐姐.你現在可是風光無限吶.”幾個宮女太監又湊近幾分.臉上諂媚討好的笑意在明媚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極其諷刺.
幽蘭苑外的蕭盈娣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人往高處走.她宮裡的宮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她絲毫不覺得意外.也並不想要譴責他們.只是以她如今處境.怕是隻有碧珠可與她相依為命了.眸中斂去悲慼.神情變得堅定.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救碧珠出來.抬起腳.步履匆匆.直奔陸笙羽的寢殿.
長居人下的春嬌從沒像今日這樣被追捧過.自然是有些洋洋得意.挑起眼角.頭也抬高一些.睥睨著周圍的宮女太監.
“我們福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哪裡比嫡福晉差了.只不過宮裡頭沒個人撐腰罷了.眼下好了.殿下昨兒個寵幸了我們福晉.懷上子嗣是遲早的事.除非有些小人背地裡玩弄權勢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然這宮裡的人若沒個子嗣.再高的地位也不保.”春嬌說得得意忘形.她一向都是口無遮攔.面露傲慢.眸含不屑.忘我地說著.自然沒發覺圍攏她的宮女太監都後退幾分.刻意與她拉開距離.且個個面上露出複雜的神情.或恐懼.或擔憂.唯獨沒了方才諂媚的笑意.
這宮裡的女人能坐上高位且沒有子嗣的只有太后一人.不管春嬌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話分明在罵太后是小人.宮裡人多嘴雜.他們只是倚梅軒裡的奴才.跟著其他宮女太監抱怨主子幾句還行.若是辱罵主子甚至太后.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宮女太監表現地太過明顯.引起了春嬌的注意.蹙起眉頭.極度不滿:“你們怎麼了.”
聞聲.幾個宮女太監嘴角扯出幾絲僵硬的笑:“春嬌姐姐.嫡福晉這個時候怕是醒了.我們還得回去伺候她梳洗呢.”
“對的對的.我們要回去幹活了.”抬眼見春嬌面色沉下來.又解釋道:“嫡福晉再不受寵也是主子.作為奴才還是得伺候不是.”
春嬌想著馮雪也快要起床了.不耐地衝著他們揮了揮手:“滾吧滾吧.”
“多謝春嬌姐姐.”說著.幾個宮女太監逃似地跑得飛快.
春嬌看著那幾個人的模樣.嘴角輕揚.眼含輕蔑:“瞧這德行.”
陸笙羽與馮雪有過魚水之歡後.見她睡下.他就回了自己的寢殿.蕭盈娣步履匆匆地趕過來時.兩個宮女正伺候他穿朝服.
“嫡福晉吉祥.”
門口太監的聲音讓陸笙羽冷眸微抬.看到蕭盈娣的那一刻.眸子更是冷得刺骨.即便是有備而來的蕭盈娣也不免被震懾住.對於昨晚那種生死交錯的痛苦感覺.此刻她還心有餘悸.雪白的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在衣領的遮擋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