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宗親沒捱過刑罰,三鞭子下去後,只覺得被打耳光的屈辱、宮中挨凍的痛苦都不算什麼了,眼前的痛才是真的痛,他翻來覆去什麼都說了,還生怕說得不夠多。
其餘站著的宗親裡,有想阻止的,獄卒提鞭直接抽了一鞭後,慘叫著老實了。
而那慘叫聲,將刑柱上綁著的這位,刺激地說得更快了。
其實,也不外乎他們是被晉陽大長公主勸說心動的,濟安伯讓他們出頭他們就出頭了。
上次晉陽大長公主帶他們闖宮,被楚昭恆直接殺了一個後,本來害怕了,後來元帝一醒,沒處置他們,他們膽子又大了。
大楚建國至今,閒散宗室不少,如他們這些,和元帝這一代血緣已遠,掛著宗室的名頭,一沒實權二沒財路,若是立個從龍之功,那地位可就大不一樣了啊。
財帛權勢動人心,加上皇室對宗室一直都表現地優寵有加,再加上他們覺得楚昭恆上次殺人,可能只是一時意外,為人還是軟弱溫和的。不然,怎麼上次之後,再沒找過他們的麻煩?
所以,他們膽子一大,聽了濟安伯的話,又出頭了。
“太子殿下,我,我只是被蠱惑了,對,我只是被蠱惑的啊。”那宗室說完,一疊聲開始為自己辯白,只希望楚昭恆能饒過自己。
楚昭恆看著這些人,臉沉如水,“畫押關了。”他說完,轉身離開了。
遊天方恭送太子離開刑房後,回來讓人將這些人關押到大牢中去,他這大牢,還是第一次關這麼多宗親呢。
就在刑房隔壁,還有一間房。楚昭恆走到門口,招福推開房門,招壽在裡面拉開房門。
晉陽大長公主正端坐在裡面,看著還是氣度非凡,平時保養良好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她臉色有些發白,雙袖在微微抖動。
看到楚昭恆進來,她也不站起來行禮,“太子殿下是要處置我了?”
“姑祖母是聰明人,我還是希望能看著姑祖母安享晚年的。”
“殿下想要我做什麼?”
“給荊河碼頭那邊送封信去。”
“我和他們沒有聯絡,他們只認濟安伯的人。”晉陽大長公主這話一出,其實就是示弱了。她被楚昭業說動了心,再說她對元帝一直是有恨的,能讓元帝的兒子相爭,她很高興。
只是,坐在這黯淡的牢中,聽著隔壁傳來的慘叫,她怕了。她有些後悔,為何要摻和到這些事情中呢?
就因為憋著一口氣,想要出口氣,現在,卻沒有回頭路了。
楚昭恆打量了晉陽大長公主一眼,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待父皇大殮後,姑祖母自請回庵堂清修吧,紅塵俗世,不要再沾手了。”
晉陽大長公主渾身一軟,她身邊的親信女官連忙扶住她。
楚昭恆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騎馬走在京城街道上,看著兩邊已經是一片縞素,趁著積雪,真覺得是天地同悲的黯淡。可他心中,此時,憤怒、焦急勝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