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涼亭之中放置著一扇絲質屏風,屏風後面是沉水香木的軟榻。
伯憂阿姐跪坐在軟榻上,用嫩芽喂著那對獐子母女。
那隻小獐子如今長大了不少,待伯憂阿姐起身走來時,竟然乖巧地跟在伯憂阿姐身後,從阿姐的細腰與纖臂之間探出了頭,漆黑的眸子正打量著我與百里肆。
“福祥今日怎會來府上,快過來坐。”伯憂阿姐伸出手,將我引入涼亭之中。
百里肆也跟在我身後,一同入涼亭,跪坐於榻邊。
“今日我有急事來尋仲憂,敢為他可否在家?”我跪坐在伯憂阿姐旁邊,面有焦急地問道。
伯憂阿姐見我面露急色,連忙吩咐家奴管事將仲憂叫來此處。
管事家奴領命退下了。
阿姐見我面上皆有細汗,吩咐立於身旁的婢女去冰鑑之中去冰,放於梅子湯之中,呈上來。
“父君不在府上,所以這冰鎮梅子湯便沒有人吵著要喝了。”伯憂阿姐笑了笑,抬手為自己傾了一碗蓮子凝玉熱湯。
我側過頭看著伯憂阿姐,她方才說昶伯不在府上了,那麼昶伯去哪裡了?難不成是去餘陵與楚軍交戰了?
“我身子弱,夏日亦不能貪涼,所以也沒有法子飲用著冰鎮梅子湯,倒是仲憂見我夏日不得涼,怕我心生幽怨,便也陪我一同喝熱湯了。”對於能有仲憂這樣好的弟弟,伯憂阿姐似乎十分自豪。
“昶伯是去了何處?”我開口問道。
“去了銀波與圖江之地,繼續為國君說服那些頑固的宗親們?”百里肆替伯憂阿姐回了話。
“那餘陵呢,楚人現在兵臨城下,可是誰再鎮守餘陵?”我見百里肆終於開始與我說起國中之事。
我見此,便有意一點一點地引著百里肆,將他與父親瞞著我的事都說出來。
“餘陵縣的縣伊與餘陵軍的將軍都在,楚人現只於城前叫陣,還未有真正攻城。”百里肆絲毫未有猶豫,脫口而出餘陵城的現狀。
“所以,楚王他一定是提出了什麼條件,給予陳國一段時間作以考慮,所以才在餘陵城外紮了營,待這時間一過,楚人便會攻城,可對?”我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百里肆不再說話了,他眯起眼睛,神色平靜地看著我。
此時,婢子將冰鎮梅子湯放置我的面前,這夏日炎炎,但見百里肆不說話的模樣更使我心裡窩火。
我拿起瓷碗,正要往嘴中灌去,卻被百里肆奪了過去。
“公主身子尚未安好,還是同伯憂阿姐一起喝熱湯吧,這冰涼的東西,就施與臣吧。”說罷,百里肆當著我的面,將那冰鎮梅子湯幹了。
我怒氣沖天,又渾身熱的難受,險些要站起身與百里肆廝打一番才能解恨。
此時仲憂趕來了涼亭,見到我連忙跪拜道:“綏綏阿姐可算是醒了,我前些日子聽信北君說你們在陳國與楚國邊界發生那驚心動魄的事情,真替綏綏阿姐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