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一手扶著案椅凝著三人,並未坐下,忽,抬眸笑了一聲,三人頓生緊覺,面色驟然浮重,不知他這聲笑是何意,不過,她們判斷此笑並非那麼簡單,遂,三人埋頭垂立著,眉宇間卻有一股少年英氣,林希吩咐她們抬起頭時,她們便抬頭,嘴角仍帶著笑意,道:“你們,可知我為何喚你們進來?”
“不知”,三人謹慎的相互凝了一眼,垂搖頭道。
林希放開那案椅,環手於胸,道:“兩日後,你們三人隨我去南昌府!”
三人心頭冷冷一怔,兩眸偷偷凝著林希。
他到底是何人?
他莫不是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是!” 半晌,既然三人已經被發現了,那就沒必要裝模作怪繼續下去了,故抱拳道。
“你們不問我為何知道是你們三人嗎?”林希抬眸又似笑非笑,道。
“因為你們三人在丫鬟堆裡格外顯眼,身上的戾氣、殺氣是你們沒法掩蓋的,就這麼簡單!”三人同緊凝著林希,林希也正凝著她們,笑道。
三人聽完頓又一怔,她們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柔弱書生竟能一眼認出她們,而且自以為隱藏的極好的她們,卻在他眼裡盡甚也不是,不過話又說回來,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難怪當今聖上會這麼照顧一個小小縣衙師爺。
與周大娘道了聲,晌午不回府用膳,便逕直而出至縣衙,陸同知兩日後才會上南昌府任職,所以這兩日也是閒來無事,便在涼亭處與錢穀師爺興致的下著棋,一來可以解解悶,二來也可以管照襄萍學女紅,不讓她跑了出去。
二人下的是圍棋,林希看不太懂,五子棋倒是會下,陸同知自從被明成祖提為南昌府同知身份,近來身心愉悅,面色紅潤,像是年輕了數歲,遂,停棋抬眸問道:“昨夜睡的可舒適?”
“挺好的!”林希凝著那一盤似小西瓜的黑白棋子,道。
陸同知點了點頭,老眸又重回棋場,與錢穀師爺大殺四方,不過一局著實好慢,又鴉雀無聲,二人每落一棋前便埋頭思索半晌,棋盤上三百多的格子,其中就佔有百十來顆黑白棋。
半晌,林希實在看不下去了,簡直都快要睡著了,便起身靠在樑柱繼續凝著棋盤,忽,陸同知抬眸開口道:“陽春樓來報,清風教的餘孽前幾日已逃到南昌府!”
“南昌府?”林希不禁一怔,頓來了精神,難怪好些時日不見蘇青與清風教的訊息,原來他們去了南昌府,遂,湊近問道:“他們去南昌府做甚?”
陸同知落下一黑棋至錢穀師爺那一側,遂,又收回手,抬眸道:“前幾日破獲同知府夫人謀殺案,諸葛文斌自刎身亡,現清風教主心骨沒了,他們也就逃了!”
“是哦,黎城已經沒有了他們的立足之地了”,林希淬道:“不過,他們還真會逃地方,我們去哪他們便逃到哪兒?”
陸同知也沒在接話,而是靜心的跟著錢穀師爺對峙棋局,轉眼三日欲到,收拾好衣物行囊,又交代好周大娘好生照看府邸,姝兒聽說林希要走,瞬時兩眸淚花花,落了下來,疾撲進他懷裡,兩隻小手兒緊緊掛在後首,仿如他一去不回,再也見不到這個哥哥了。
周大娘欲將姝兒拉開,但不僅沒把她拉開,反而兩隻小手掛在後首,越抱越緊,哭聲也越來越大,半晌,林希抬眸示意周大娘先行離去,遂,抱著姝兒去自己屋裡好生勸慰,好不容易姝兒沒在哭了,但躺在床上不敢畢眸,怕一睜開林希就悄悄不見了。
遂,林希只好坐在床沿一邊手撫安著姝兒髮絲,一手悉心的將那被褥好生俯在她嬌小的身子上,柔聲道:“我不走,睡吧!”
最終姝兒還是畢眸幸福的昏睡過去,除了周大娘這麼溫柔的守著她,還從未有其他人這麼細心呵護著她,她打心底非常眷戀這個哥哥,她也知道哥哥明天還是要去南昌府,但就是希望今夜哥哥能好好陪著她。
這一夜略有點漫長,待天色漸漸朦亮,林希趴在床沿應付一宿,一手還被姝兒拽著,見她睡的正香,遂,起身凝著她那清秀的面容淺梨一笑,撫了撫小臉蛋兒,輕輕道:“小妹,我走了,在府好生聽乾孃話,回來我教你讀書認字!”
與陸同知襄萍會合,襄萍一見林希身心格外徜徉,喜上眉梢,林希行李並不多,除了衣物冊本之外,也就沒甚了,還有就是一小罈子酸菜,周大娘知道他喜愛吃,便連夜給他做的,還苦口婆心叮囑他在外小心,襄萍幫忙將那小罈子酸菜搬上後面馬車箱內,又領著他一道進了最前面那輛馬車車內。
這是林希來到明朝第一次遠出,想想還有些激潮澎湃,陸同知一上車便環手於胸,仰靠立睡過去,二人卻無睏倦,遂,林希小聲提議玩石頭剪刀布,誰輸了就講一件小時候做過的糗事,襄萍欣然答應,隨即便與他玩起石頭剪刀布這一幼智兒童遊戲。
頭兩局是襄萍輸了,不過她卻玩賴,林希故作抬手揍扁於她,但她就是也不願將糗事公之出來,遂,兩眸緊閉,哼道:“你動手啊!”
林希抬手欲揮掌過去,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掌心離她臉蛋兒僅餘半寸,‘唉’了一聲氣,將掌收回,襄萍聞聽手掌收回聲,遂,張開眸子,凝著他嬉笑,道:“多謝哥手下留情!”
說時還將拳抱起。
“我!”林希抬眸凝著她那耍賴的樣子,不由又欲抬手,襄萍順勢往後一撤,吐著舌頭。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