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燕的臉有如刮刀一般，颳得秦東心裡極為不舒服，可是孫海燕一轉身，技術科一個小夥子就拎了幾瓶酒過來，“不用鏡檢，不用接種培養，不用加熱實驗和加鹼溶解試驗，你來看看，這是什麼原因引起的混濁？”孫海燕挑釁道。
崔薇的臉色一下變了，啤酒的穩定性、保質期和濁度都是關聯的，遇到這種產生混濁的啤酒，也就是穩定性不好地過了保質期的啤酒，首先要弄清楚是什麼混濁，也就是啤酒哪方面穩定性不好，然後去查工藝原始記錄，找出相關原因。
今天，秦東到廠裡來，就是想找出原因，可是孫海燕竟然不讓他作各種試驗，直接用肉眼去鑑別。
強人所難！
副廠長的臉拉了下來，人家到底不是廠裡的同志，犧牲週末時間到廠裡來，就已經很夠意思了，平時他對孫海燕這個老大學生忌憚三分，可是今天他不想忍了。
“海燕科長，用眼能看出來嗎，那還要我們的實驗儀器幹什麼？”
“你們不是說他去過德國嗎，不是說參加過一條龍會議嗎，我倒要看看他有幾斤幾兩，”孫海燕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表情，“在我的技術科，我說了算。”
副廠長的話一下噎了回去，這還是啤酒廠呢，在廠裡是不是我這個副廠長說了比你算？
可是他不想爭論，爭論丟臉面。
“小秦，要不先到我辦公室坐會兒？”他徵求秦東的意見，孫海燕發飆，就是因為秦東的腳踩到了她的一畝三分地。
“好，”秦東答應著，卻掃視一眼幾瓶啤酒，顯然，這都是過期的啤酒，他拿起一瓶看了看，孫海燕立馬不說話了，此時不說話，她相信，過一會兒她有很多話要說，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徹底下不來臺！
副廠長和崔薇還有技術科的其他同事也都沒有說話，大家都在看著秦東。
秦東把啤酒瓶舉了起來，瓶底有較多的顆粒狀白色沉澱，上層啤酒基本清亮，他輕輕地搖了搖，沉澱就浮了起來，但放下後，白色顆粒又沉了下去，“這是培養酵母引起的生物渾濁！”
他說得咬釘嚼鐵，副廠長和崔薇都看向孫海燕，孫海燕一愣，嗯，確實說得很專業，並且很正確。
她的鼻子輕哼一聲，示意秦東往下繼續看。
第二瓶瓶底沉澱很少，但酒液混濁失光，“這是細菌引起的生物渾濁。”
秦東這次不等孫海燕說話了，又拿起第三瓶啤酒，“這是野生酵母菌引起的生物混濁……”看著第四瓶翻轉時底部似冒煙狀，秦東果斷道，“這是以蛋白質為主的非生物混濁。”
哦，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孫海燕，“孫科長，我說得對不對啊？”秦東笑眯眯地問道。
“算你對了吧。”孫海燕臉上情緒起伏不定，良久，才板著臉咬著牙別過頭去，全然沒有了剛才旺盛的鬥雞相。
“小秦科長到底說得對不對啊？”副廠長只感覺到自己也很揚眉吐氣，秦東是他看好一試的，現在讓孫海燕“憋屈”成這樣的，全廠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崔薇等技術科一眾同事怕也是受夠了孫海燕的窩囊氣，這些人都露出笑臉來。
“你說最後一瓶。”孫海燕卻突然轉過臉來，指了指第五瓶啤酒。
眾人都不說話了，看著啤酒在秦東手上轉動，秦東卻突然笑了，“孫科長，你這是跟馬三立學說相聲哪，這瓶啤酒沒過保質期，你拿正常的啤酒逗我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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