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不把他捲進災禍都要謝天謝地更遑論能給他些什麼讓他去找‘長青’並不是要給我自己帶來什麼好處我只是急需給他一個理由一個像樣的理由恰當且充分到可以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遠離我然後、忘記我的理由……
畢竟無論如何我希望他好好的
像這樣與瞿墨相處的日子彷彿持續了很久期間雖並沒有我想象的那般煎熬但再怎麼說也不會愉快是以麻木地度過了這些無心計數的日夜之後直到今日我才猛地驚覺:
明天就是瞿墨的大劫了
雖然之前玄漓從九歌山找到了那個法器好不容易幫瞿墨將九尾狐族強加在他身上的詛咒給解去但妄用“解輪迴”的逆天罪行卻是怎麼也無法洗白的這並非由天帝佛祖或是某個特定的權威來給他施刑而是由被他一手攪亂的天道
顯而易見此番誰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面對這一殘酷的事實當事人瞿墨並沒有顯出與往日有半分的不同一如從古至今被神仙們視為鬼門關的天劫在他眼中不過是一次不足為慮的消遣……一個人的能力和心理該有多麼強大時才能視萬千世事為兒戲掌無常變化如主宰
果然如斯天劫也無法真正傷他分毫只是我並不意外因為這正是我處心積慮謀劃這一切的理由
此時人界已是傍晚時分紅霞從頭頂這邊一直燃到遙遠的天際早已不怎麼灼眼天空陰沉沉的看來今夜註定不會是一個晴夜
這片纖細的樹林每棵樹的枝上、葉上都覆滿了皚皚的白雪顯得蒼幽而古寂堆滿殘枝敗葉的地上雖是冷溼的但因瞿墨鋪了一層有術法加持的白錦棉的緣故坐在上面既柔軟又溫暖躺下來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望著沒有半隻飛鳥掠過的低垂的天自從和瞿墨在一起後就沒半刻放鬆過的我竟沒由來地感到一絲絲奇異的安寧和愜意
我悄悄側過臉端詳靠著我坐在一邊的瞿墨他隨意披散下來的長髮在天色的襯托下顯得墨色渲染一般的黑明淨出塵的五官與天青色的衣衫相襯使他整個人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清潤水霧籠罩著與周遭無垠白雪構成一幅極其清靈悠遠的寫意畫
眼前的瞿墨讓我不由有些恍神為何他看起來……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單說他的氣色明明經過閉關之後他的身體已然恢復如初可眼下臉上那種蒼白卻是不容忽視的或許正是如此此刻的他才讓我平白感覺到……
一絲脆弱
“小木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怎麼了嗎”為了扮演好鳳兮的角色我坐起來撫著他的手背關切問道
他微微搖頭全無血色的嘴唇有些顫抖:“只是有些冷”
“冷”我不敢置信以瞿墨的修為在這種氣候寒冷的凡地壓根不會有任何感覺才是況且連我這種半吊子也並沒有什麼不適“你……是不是病了”
這次他沒有言語只悠悠站起來拂了拂衣袖:“我去撿些枯枝來生火”
……天哪我有沒有聽錯堂堂一位上神竟然被凡界的氣候所影響此番還要親自去撿小樹枝生火取暖
“我看你肯定是病了”我萬分篤定“是是不是之前閉關的時候根本就沒恢復完全”若是為了陪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的鳳兮遊樂一番那份迫不及待的心情倒也說得過去
見我狐疑他扯出一個撫慰的笑容卻還是不由分說地轉身離去了
“哎若是冷我們換個地方就是”我朝著他的背影呼喊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的身影最終還是隨著“嘎吱嘎吱”的腳步聲悠悠淡出了視線
我嘟囔了一句重新倒回溫暖的白錦棉上
說來也奇怪這些日子以來瞿墨每天都不遺餘力地用‘春風’給我引渡魔氣然而我身上卻並沒有出現逐漸迷失心智的徵兆就連被體內鳳兮的靈魂暫時奪去意識的情況也一次都沒發生過她以及與她相關的故事依舊只能每晚以夢的形式傳遞給我……而即便很少能有無夢的睡眠最近我仍然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少有的上佳與隱約透出病容的瞿墨天壤之別……
這到底是因為我時刻提防瞿墨而練得心思敏捷了還是由於我將死之際的迴光返照至於瞿墨要麼就是他當初還沒有恢復完全就急不可耐地出關陪鳳兮要麼就是每日引渡魔氣導致勞形傷神了吧……
正想得出神瞿墨的聲音卻在這時驀地響在上方: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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