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已經餓極了。
撕心裂肺地吼叫一陣,打頭的幾個獸人成半圓弧的陣勢飛撲了過來!我條件反射地往石壁上貼了貼,但見無弦一個乾淨利落的掃腿過去,倒是一個不落的把它們全都給撂倒了。
接著便是昏天暗地的肉搏。
獸人一波接一波地攻上來,妥妥地群毆著無弦這個孤家寡人。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佔著上風,但就連我這個窩居深山的野人也知道,無弦的戰鬥力雖然強悍,但他擅長的是術攻,這也可以從他現在展現出來的輕靈敏捷的戰鬥風格看出來。這種戰鬥型別很難一招斃命,不能和瞿墨那個妖怪相比。再者,我聽說無弦之前大病過一場,身體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
如此看來,他一對多持續地打下去本就很吃力了,現還要護著我這麼個拖油瓶,情況實在堪憂。
沒完沒了地打到現在,說實話,我已經能眼睜睜地看著獸人血漿四濺肢體扭曲地倒在地上而臉不紅心不跳,更確切地說,是麻木。而無弦全身上下此刻也盡染鮮血和泥灰,不管是靛藍的衣裳還是他雪色的長髮通通變成赤紅一片,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在我耳邊清晰起來……
我出神地盯著面前這個一刻不得停歇的背影。
無論獸人的攻勢多麼激烈他始終沒有和我拉開距離。他擋在我身前,渾身早已汙濁不堪,而我就連臉上也沒沾上多少灰,就像是一個坐在席上看一出武打戲的悠閒觀眾。
——然而,我無法安享他給予我的庇護。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的安全感正在一點一滴地流失,正如從指縫不斷滑落的細沙,想抓也抓不住。
每當他被獸人的攻擊碰到我就覺得心猛地揪緊,每次血濺起來我都因分不清是他的還是獸人的而膽戰心驚,他每一聲急促的喘息我都忍不住想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凝視著至今為止沒和我說一句話卻無時無刻不在保護著我的無弦,總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的我第一次想說:
夠了,別管我了。
我慢慢往無弦的耳邊靠過去,哆嗦著嘴唇是真的想把這句話說出口,正於此時——
噗!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就這樣穿過無弦肩膀的四隻利爪……
溫熱的血濺到臉上的那一刻,剛才還是乾燥的眼眶突然就有液體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無弦!”我近乎尖銳地叫出來。
我……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他出事,好害怕再次失去他……
一副副畫面開始快速閃現在眼前,那像蠱蟲噬腦一般的疼痛復又捲土重來。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好像聽到有流動的水聲從這不毛之地的某一角隱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