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埋首看書。“第一,你身上有股很重的藥味兒,我的鼻子尚且能用;第二,你的白衣讓你在月光下像鹹魚一樣閃閃發亮,我並非瞎子。”
“……本來看丫頭這會兒頗有股子嫻靜的書卷氣,想說你還是有希望嫁出去的。”
我乾脆不再搭理他。
可剛往下看了不到三行,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突然從旁邊冒出來壓住了書頁。我本能地抬頭,只見兩簇燭火在一雙漆黑的瞳仁裡靜靜燃燒。“丫頭,說實話,我是不是哪兒招你了?”
我看了他半晌,興味索然地把書重重合上,而他則及時抽手,苦笑道:“看來我確實招你了。”
“沒有……與你並不相干。”
可能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受的冤枉氣多了,脾氣也就跟著大了許多……我知道這樣並不好。
“是我自己沒事找事,別在意。”我頓了頓,決定不談這個磨人的話題。“對了,今天一天你都上哪了?你治好了我,我想向你道謝呢都找不見人。”
“看你精神不錯,傷應該恢復得挺好。不過你受的不是普通的傷,好好養著,別大意了。”他又體貼地囑咐了我兩句才道:“我今天是去天宮了,到那兒的金風玉露池泡了半日。嘖,說起這名字,也是忒風騷啊。”
“你不是懶得往那兒跑麼,這會兒是怎麼了?”
玄漓想是站累了,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這不是昨日在一個擅釀酒的老友那裡討了幾壇回來喝,大概是有些喝高了……那裡最宜解酒。”
心裡突然“咯噔”一聲——
“小爺我那天也看見你了,就是這樣一身白衣披著及腰的黑髮……”
“昨日正好碰上我老爹大哥們出去有事,而我也去後山捕獵了,那醉狐狸好像就是趁這時候提著有一大漢腰那麼粗的酒罈一步三晃地闖進我紅闌野……”
“那醉狐狸特厲害,貌似還很有名……”
拜託啊特徵能不能別這麼像?至於弋戈說的“雪梨”,不會就是“玄漓”吧?
“丫頭,發什麼怔呢?”
“啊、沒,沒事。”對這事我八成有了底,但還是懷著一絲希望巴巴地問:“玄漓,你還記不記得喝醉之後的事?”
他草草答:“可能就散散小步,吹吹小風什麼的吧。”
應該還有顯顯小原形,闖闖別人的地盤,用板子撒撒小酒瘋什麼的吧……
他繼而輕鬆一笑:“我酒品還算好,該不會出什麼岔子。”言罷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說來也奇怪,我這手臂今日一早起來便有些發酸,也不知怎麼了。”
“……”想來他喝醉了雖不省人事,行動倒是麻利得很,一下就給人添了那麼多亂。
玄漓無意傷人卻誠然給人家造成了不小的損失,這筆賬要算起來還真有些麻煩。然而?或許?我能明哲保身等真相自己大白,不摻合這樁莫名其妙的鬧劇?
……算了,目前還是先考慮考慮如果弋戈哪天問起來,我該如何答覆罷。
說到底,我不過大千世界裡微不足道一小人物,哪天才能真正混個安穩日子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