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回答得迅速而果斷。
怪不得先前他豎起的狹長眼眸那麼冰冷駭人。
“覺得不滿嗎?”
“怎麼可能!”他望向遠方,目光無比的堅定。“即使我們生活的土地貧瘠,但足夠遼闊,可供我們無拘無束地馳騁。無人問津又如何,反正火狼從來也不需要外人親近。
說真的,我看不慣有些神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永遠偽裝得那麼清高來表現對我們的不屑一顧,嫌我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是,他們確實看起來比我們有範兒,但小爺我就是討厭娘兒們嘰嘰的傢伙!
我們擁有的東西他們沒機會了解:速度,力量,還有拼勁……知道嗎,高貴和高雅的區別?”他看向我,下巴微抬,揚起一抹十足自信的笑容。“他們只是高雅,而我們火狼,是高貴!天底下再沒什麼讓小爺我覺得比生為一頭狼更他喵的驕傲的事了!”
在這一瞬間,對自己種族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熱愛和忠誠,讓這稚氣的少年看起來彷彿身在雲端的神祇,把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
“看起來……你確實很幸運。”
聞言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竟噴笑出來,看著我的一雙眼笑意盈盈。“你不覺得這是矯情?”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對他聳了聳肩。
他樂呵地一巴掌拍在我背上:“行,真上道!小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記住了,爺華麗的名諱——”
他吸了一口氣,然後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豪氣萬丈地報上了名號,口齒伶俐之程度簡直讓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佛伊梵撒阿羅裕安歸波里凱若達弋戈。”
……這一大長串毫無意義的字元被他一溜兒說下來,中間都不帶打梗的。
我扯了扯嘴角,“名字真、真獨特啊。”
“那是當然,普通就不是小爺我了!”
“能、能不能讓我簡稱一下?”
“啊,成吧,”他倒是爽快,“大姐比較特別嘛。”
大大大大姐?
“……這裡大家都叫我桓玉。”
他給我一個燦爛的笑臉,變本加厲地拖長每一個音節叫道:“桓——玉——大——姐——”
我只得尷尬地咳兩聲,“弋戈,你還沒跟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不好意思!我一味說族裡的事兒都給忘了……此事說來就氣!”他恨恨地一捶地,“昨日正好碰上我老爹大哥們出去有事,而我也去後山捕獵了,那醉狐狸好像就是趁這時候提著有一大漢腰那麼粗的酒罈一步三晃地闖進我紅闌野——當然這都是我後來聽在場的人說的。他先是毫不講理地把見到的第一個人的腦袋塞到了酒罈裡,搶走那人捧著的一沓木板,然後笑嘻嘻地見人就拍!嘖嘖,幸好咱們族裡的人頭都夠硬,不然爛的就不是木板而是我們的腦袋了!”
“……”看他一臉悲憤,我實在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我聽到動靜趕到時,只遠遠望見那醉狐狸一閃即逝的背影……我說,我不管他們神仙在自己那邊怎麼亂搞,但絕不允許到我們這兒來撒野。火狼與九尾狐族所在地相去不遠,但一直以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一日進犯,我們就定要以牙還牙!”
聽完之後我方才瞭然為何這傢伙一開始要問我喝不喝酒了,搞了半天原是在試探我:若我彼時回答了,不論答“喝”或是“不喝”都說明我跟這事兒脫不了干係,不過前者是故作泰然,後者是急於撇清,只有表現得懵懵然才能證明清白……不想竟被這自稱頭腦簡單的小子給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