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三寶郎立在西山牆下,正對著《吹簫引鳳》畫卷,深深沉思。
“寶兒,想什麼呢?”
三寶郎絲毫沒有察覺到,雪兒倩影翩然,已立在他的身後,驀然回首,胡雪兒一雙美瞳關切地注視著他。不知為什麼,剛才的煩惱,霎時融化在她的溫柔裡。
“雪兒,我正納悶兒,畫中的弄玉為何不吹她的碧玉笙,反而改吹洞簫呢?”
雪兒欲言又止。
三寶郎滿腹疑問。
“還有,她的意中人簫史,為何時隱時現,總也看不真切?”
雪兒鶯嘆一聲,微微露出一絲苦澀。
三寶郎好不容易,三年等她一回見面,哪容得雪兒斟酌?又一連串的發問。
“畫中女子,怎麼看也似曾相識,眉眼之間,隱隱有雪兒神韻,此女子到底是誰?”
雪兒何嘗不願意對他的三寶郎一吐為快呢?可是《仙靈簿》的天機,怎可輕易洩露?寶兒此時畢竟還是凡夫俗子。看著他迷惑焦急的神態,胡雪兒內心猶如逆波翻滾,直憋得霞飛嬌容,兩腮通紅,只好言不由衷的搪塞他。
“此天機事,畫中的寓意你只好慢慢參悟去吧。”
“雪兒那咱家東山牆上《高山流水知音》圖的瑤琴,你既能拿下來,為何說帶不走呢?”
一連串的反問,讓胡雪兒左右為難,有心一吐到底,奈何使命難違。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滿腹的柔情泛上玉容,媚眼纏繞千般愛意,一步一步靠上三寶郎。
“寶兒,我的夫君。不是說好了嘛,天機事,到不得,以後你會明白的。我們夫妻二人,一別三年,難得今日相見,不如···”
“胡雪兒!這樣說來,難不成你打算就以天機二字,搪塞我一輩子?”
三寶郎顯然被雪兒左一個天機右一個天機,惹得心中生了些許慍怒。
雪兒心裡一急,那不爭氣的癟珠兒,又蓄滿美目,酥首低垂,只擺弄衣帶,無言以對。
三寶郎硬著心腸,略帶牢騷和委屈,又道。
“雪兒,我倆相遇相知,到相戀相愛。當年,你不辭而別,掏空了我的心腸肝膽,也帶走了我全部的情與愛,朝也魂牽,暮也夢瑩,只盼能有與你相聚的那一天。我問你,今日,是否能和我重回梅園,再續恩情?不論以後富貴貧賤,哪怕我耕你織,粗布麻衣,片瓦擋寒,不求食甘咽肥,但求三餐有繼。你我兩個吃口乾糧就涼水,跟我受窮髮財過到底?”
胡雪兒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撲啦啦地流下來,幾度哽咽。
“三寶郎,夫君,你聽好了,這又何嘗不是我胡雪兒的夢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與君一道,看梅園花開花落,聽窗外鳥語蟲鳴。人在仙道,身不由己。恐怕這一生,怕不要辜負你的一片痴情丹心?”
胡雪兒悲從中來,心頭酸楚。晶瑩的淚珠簌簌滾落下來,劃過嬌俏的臉頰,直哭的梨花帶雨,風打露荷。
看著她哭的香肩抖動,凝胸噎肺,一身淡黃素裙,芙紅桃夭得模樣。三寶郎懂了柔情,軟了心腸。
他輕撫雪兒一肩秀髮,低下頭來,輕輕吻去眼角兒,唇邊的淚痕。
“雪兒,不哭。我知道你的苦楚,既如此,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