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也好多年了，柳唯還是第一次見寧為這樣仿若瘋魔的模樣。
以前的情況柳唯不太清楚，但自從他開始負責寧為各項安全事宜之後，也見證過不少輝煌時刻。沃爾夫獎來到華夏專門為他頒獎時，沒見寧為這樣；寧芯研製成功，柳唯看到華為那邊實驗室發來的影片，有工程師笑著, 笑著就哭了，但寧為始終保持得很淡定；張丁喜開發出三維顯示器，寧為去瞅了一眼，只是拍了拍人家肩膀，表示了下鼓勵……
但今天，這傢伙的表現就真跟快瘋了一樣。
之前的憂鬱情緒瞬間消失無蹤，柳唯也迅速認真起來……
“那個……所以到底是怎麼樣的？”
“這就得從對撞機說起了, 對撞機的原理你知道吧？”寧為語氣急促的說道。
雖然很激動, 但明顯寧為還沒放棄最基本的科學素養，試圖開始從頭給柳唯梳理。雖然表現得很激動，但起碼沒忘了他的保鏢雖然業務能力很強，但在科研領域依然屬於門外漢。
所有柳唯也很認真的搖了搖頭。
“所以……額……不知道也沒關係，我簡單解釋一下，你經常開車對吧，咱們假定這個世界車是直接存在的，也沒有什麼拆換部件修理廠之類的，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想到知道車是由哪些部件構成的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是什麼？就是拿車去撞！”
“你想想看，只要有足夠的速度，瞬間撞擊力度最大，這輛車是不是也就破碎的越徹底？所以光是拿車去撞還不夠，要達到最佳效果，是讓兩輛車同時跑起來，然後猛得撞在一起。但這時候又有一個問題，因為撞擊角度不同, 車因為碰撞而破碎時, 可能得到的結果也不同。”
“於是，我們可以再大膽一點，一次性拿出2000輛車，給它們加裝各種火箭噴射裝置，然後對向加速行駛，然後在不同的速度讓它們撞擊到一起。為了能完整觀察到撞擊瞬間的效果，我們會在預設好的撞擊地點，安裝上高速攝像機，每秒一萬幀那種，然後將對向行駛的兩排車撞擊瞬間完整拍攝下來。”
“這個時候我們就得到了一系列的畫面，然後在逐幀分析，在這些車碰撞的瞬間，究竟分解出了哪些東西。其實對撞機乾的就是這個事情，裡面被加速的粒子，就是車，高速攝像機則是那些高精度的探測器，汽車同速度撞擊時產生的能量不同，所以可以分成不同的能級。”
“lhc就是透過把粒子加速到不同的速度，然後在不同能級區間，看看這些粒子對撞的瞬間會發生什麼。所謂發現新粒子, 其實就是把原本的粒子給撞碎了, 這個時候就可能出現一些新東西。但跟車不同，微觀世界這些粒子的生命週期非常短，比如之前發現的上帝粒子，生命週期只有2.2*10的負22次方秒，隨後便衰變為兩個z玻色子！”
“這也是為什麼上帝粒子很難發現的原因。平均十億次碰撞可能才出現一次，每次出現一剎那就開始衰變，所以必須要透過那些海量的資料進行非常分析才有可能從中找出異常。所以你可以將這種大型粒子對撞機看成一種非常特殊的顯微鏡，我們透過這種顯微鏡來觀察微觀世界。”
“但是這種顯微鏡並不是讓我們直接看到，而是透過資料來展示的。科學家透過對感測器得來的資料進行分析，來還原微觀世界。這是非常困難的。所以當某種現象比上帝粒子存續的時間更短時，想要從海量的資料中找到其特殊性就成了制約我們對微觀世界認識的桎梏！”
“然而這次我們是帶著任務去尋找可能存在的耦合，於是就有了突破。根據剛剛我們透過歷史資料分析的結果，在較高能區的對撞過程中，看到了能夠驗證這一任務的證據。簡單來說在這一能區中，出現了本該撞出的粒子，在極短的過程中不見了，然後又出現了……”
“怎麼跟你解釋呢……對了，剛才我們不是說了車要進行對撞嗎？雖然在我的設定中，我們沒有維修汽車的這種地方，但是我們知道這些車的基本構造，比如四個輪子就是最基本的構成。所以再用高速攝像機拍攝過程中，不管怎麼分析，都應該能看到這些輪胎的存在對吧！哪怕這些輪胎都被撞碎了，但也要能看到輪胎的碎片。”
“但現在的情況是，無數的高速攝像機從各個角度錄製的無數影片中，經過一幀一幀的比對，在某一個時間段內，根本就不存在這些輪胎存在的痕跡，甚至連輪胎的碎片都沒有，但隨後你又能看到這輪胎！這並不是能用波函式或者薛定諤方程所能解釋的。”
“場論伱知道吧？在量子力學的概念裡，真空並不是沒有任何物質，而是充滿了各種場跟虛粒子，虛粒子沒有質量且無法直接觀測，但存在可觀測效應，比如卡西米爾效應，怎麼解釋呢……比如這個世界有隱形人，我們看不到他，但當他拿起某個物體時，我們就能知道他的存在，因為這個物體違反了物理規律動了起來。”
“場同樣是不可直接觀測的，但是在量子漲落過程中，就會出現可觀測的時候。以上就是你要理解我的發現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知識點了！接下來就是進階部分了，理論上我們所說的空間……”
寧為正講得眉飛色舞，卻讓一直正襟危坐洗耳傾聽的柳唯終於受不了，於是大喊了一聲：“停！寧為，你該不是打算把我培養成你的學生吧？真的，別跟我說這麼多，你所謂的淺顯易懂，你所謂的由此輕易可得，對於我來說都是天書。我甚至根本沒法理解所謂的2.2乘以10的負22次方秒到底是個什麼概念，所以咱們直接一點，簡單一點，你就直說剛剛的發現，能做到什麼？或者說能夠給我們的世界帶來哪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