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可能遇到尷尬的情況很多，其中之一絕對是自家正忙碌了大半天，比他更高階的大人物又是開會討論，還要他大半夜守在電腦前，得出一個準確的結果後，興奮的跑來跟人家說我們拿定主意了，人家卻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我忘了！”
魯迅先生曾說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黃雲堅覺得不是。真的，沉默帶來的尷尬遠沒有這三個字帶給他的傷害大。一時間甚至讓這位思科大華夏區總裁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哈哈，老黃，我跟你開玩笑的。怎麼可能忘了呢，我就是不太記得當時是怎麼表述的而已，要不你可以提示下我。”寧為笑著衝黃雲堅說道。
這波強行解釋黃雲堅給寧為在心底默默的打了滿分，唯一可惜的是辦公室裡沒有板磚。
“寧博士，別開玩笑了，您昨天說過最近對半導體這塊比較感興趣，我們思科在半導體方面的確有佈局，尤其是我們對特定網路應用的晶片設計跟訂製方面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昨天經過同事們的商討後，也決定可以與未來的智慧平臺同進退。”黃雲堅連忙一口氣說道。
“這樣啊？那行吧，咱們算是達成協議了，具體情況你可以飛去深城找嚴總商量了，反正你們也認識就不用我引薦了。”寧為意興闌珊的指了指辦公室大門說道。
“啊？不是，寧博士，我們難道不是跟您合作？”黃雲堅愣住了，狐疑的問了句。
“跟我合作什麼啊？談判主導權全權委託給華為了啊，平臺統一接入技術標準方案都在他們那裡啊，你覺得我一個人能應付接下來那些談判？老黃啊，不瞞你說，我手頭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呢，你看看，我早上發了一篇微博，現在才多久？八千多條回覆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網友們的反饋。怎麼可能還有時間關注那些細枝末節的訊息？咦？”寧為盤弄著電腦，突然感覺很意外。
微博熱搜榜上竟然又出現了他的名字，而且跟今天他發的微博無關，上面寫的是寧為喜獲沃爾夫數學獎跟克雷數學研究獎，獎金總計110萬美元。
這就真的很意外了。
沃爾夫獎要頒發給他，寧為是知道的，之前那位沃爾夫基金會主席已經跟他透過話了，甚至為了讓他能出息這屆頒獎典禮選擇了將典禮在華夏舉辦。但克雷研究所把克雷數學研究獎給他，他甚至自己都沒聽到風聲，網上卻傳出了這個訊息。換句話說，微博竟然比他先知道他拿了獎？
難道是假新聞？
但當寧為點開新聞出處，發現竟然是官媒最先掛出的這條簡訊，簡訊裡還包含了克雷研究所官網跟沃爾夫基金會官網的截圖。證實了克雷研究所的確將克雷數學研究獎頒發給了他，還專門寫了為了表彰他對ns方程研究推進做出的努力，還要將千禧年懸賞的一百萬美元獎金也授予他。
真的，這波反擊把寧為整個人都弄懵了，當西方老外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讓他有些懷疑這幫人該不能沒有體會到三月那篇小作文的正是含義，真都當他是向盧卡森·弗蘭德服軟了吧？真的，突然給的一百萬美元獎金把他都給整不會了。
往更深的層次想想，該不能是三月在那封信裡寫了要給盧卡森一百萬，這麼一通操作下來，這獎金他不去領，克雷研究所直接把獎金給盧卡森·弗蘭德了吧？
是的，當看到這條訊息的一瞬間，寧為腦子裡冒出的便是這種古怪念頭。
“寧博士，怎麼了？”還死賴著沒走的黃雲堅看到寧為的樣子關心的問了句。
“沒啥，老黃啊，你幫我分析一下啊，克雷研究所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突然宣佈要給我頒發克雷數學研究獎，還要給我一百萬美元千禧年獎金？該不能他們也怕我亂髮微博吧？或者他們屬抖m的，就喜歡這種調調？”寧為抬起頭，看著黃雲堅很是困惑的問道。
“嗯，這個……我覺得大概因為您能拿獎是眾望所歸吧。”黃雲堅硬著頭皮送出去一頂高帽子，他不太確定寧為這是在他面前秀成就還是真心提問，但這個時候拍拍馬屁終歸是沒什麼錯漏的。
“等一下，現在應該是以國時間凌晨三點左右吧？沃爾夫基金會怎麼挑這個時候跟克雷研究所同步公佈把沃爾夫數學獎頒發給我？你不覺得很反常？”寧為又問道。
“這個問題……大概因為本屆沃爾夫獎臨時改動了候選人，您知道的，這種事在歷史上還真沒發生過。我猜用這種方式兩家一起公佈獎項歸屬，可以讓沃爾夫基金會承擔的壓力小一些。而且半夜裡公佈這項決定，還能給基金會留有時間，判斷眾人的反應，看是否需要進一步釋出宣告解釋……”
黃雲堅用他多年從商的經歷解釋著種種反常的情況。
“這麼說的話你認為這其中沒什麼陰謀？”寧為點了點頭問道。
這話問得，讓黃雲堅哭笑不得，他真心鬧不懂寧為的腦回路了，人家這又是頒獎又是給獎金，面子、裡子同一時間都奉上，他卻在考慮這其中是不是有陰謀，換了個年輕數學家此時大概已經高興的跳起來了吧？
“能有什麼陰謀呢？寧總，雖然您曾經的確遇到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請相信我，向盧卡森·弗蘭德那樣的人終究只是少數。不是所有人都對他人的研究成果懷有覬覦之心的，這個世界有既定規則去約束的，否則這個早亂套了。”黃雲堅誠心說道。
寧為點了點頭，然後反問道：“哦！這麼說思科也屬於那少部分咯？你們的裝置好像未經過我允許就用到了我的研究成果，對麼？”
黃雲堅深吸了口氣，遲疑道：“這個……”
寧為展顏一笑，道：“好了，好了，老黃啊，別圓了，真誠點，這個世界是怎麼個規矩咱們都懂。你的心思我也明白，這樣吧，我鄭重承諾，在你們跟華為達成協議之前不會發關於思科的微博，這樣總能讓你安心了吧？你專門從杭城跑來京城找我，說白了，不就為了這事嗎？不過你們還是要儘快跟華為達成協議，我等你們一個星期。華爾街的訂單你們終究是要做的對吧？不然訊息都放出去了，哪怕是爽約對於思科來說也是不可承受之痛。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得趕緊飛到深城去，去得晚了指不準還得排隊。看在咱們也算相識一場的份上，偷偷告訴你個訊息，現在趕著去跟華為談判的絕對不止你們一家。我不太清楚華為內部架構是怎麼個模式，不過我想能拍板的老總最多也就那麼幾個吧？去得晚了怕是隻有副手去接待你們，那就很尷尬了。畢竟這次要去談判的那些公司，思科還真不算最大最強的。”
這番頗有深意的話讓黃雲堅愣在了當場，去談判還要搶位置？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