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言難掩眸中震驚之色：“泠姑娘？”
泠胭依舊淡淡之色，仿若根本未曾聽到太后的驚呼聲，只見她環視著跪在地上的宮人，慢道：“碧晴不是真正的兇手，而真正的投毒之人……是她！”孔雀藍的廣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同一處。
在這群跪著的宮人最前端，一個身著湖藍色衣裳的女子垂著雙眸，沉靜自若。女子雖同身後跪著的那些人一樣具是戴罪之身，但她身上所著宮裝的緞面和佩帶的飾物卻暗自彰顯著此人品級的特殊。
與此同時，幾乎就在泠胭說出這些話的那一剎那，顏落怡突然感到鼻尖飄過一股淡淡的異香，這股香味雅緻幽香，中間似乎還能依稀辨認出某些熟悉的味道。還未待多想，就聽到殿內陣陣驚歎。
“初雲！”
“初雲？”
彷彿生生被人當眾打了一記耳光，太后見泠胭當眾指著初雲，她既羞且惱，強壓著怒意，道。
“泠姑娘，你說初雲才是那投毒之人？”
泠胭頷首。“正是。”
“可有何憑據？”
“太后可記得之前珠兒提到的硃色花卉七星赤練？泠胭方才說過，這三種花草混在一起才會產生劇毒，但是碧晴的身上並無七星赤練的香味。”說著，泠胭緩緩向跪在最前端的初雲走去。她每走一步，所有人的心就被她牽動一分。
“七星赤練本具異香，但凡沾染者必帶香氣，數個時辰不散，若想蓋住此香不讓人察覺，世間唯有一種香可以做到，那便是茜華丸。茜華丸集數十種花香凝鍊而成，工藝十分複雜，此香在煉製過程中但凡置錯或差以分毫，便決計制不成。因此若不是深諳花道之人，斷不可能製成此香。可巧，泠胭在這位宮女的身上聞到了此香。”
泠胭話畢，內殿靜寂如冰，無一人敢在此時多說半句。誰都知道初雲原是太后身邊一等一的貼身侍女，現今出了這等大事，太后娘娘的臉面該置於何地？今日之事即使和太后無任何關聯，但假使有那好事之徒在乞伏司繁面前搬弄是非，那燕國和乞伏部落的聯盟也極有可能會毀於一旦。
“初雲！”太后這時也顧不得其他，急於將求證的目光投向對方。
面對泠胭的大膽猜測和太后驚懼的目光，初雲倒是不慌不亂，神容寂寂。
“不錯，我的衣物上確實燻了茜華丸的香氣，但僅憑這一點，你又如何妄斷我一定是那投毒之人？”
泠胭倒也平靜，只是淡淡一笑，道。
“初雲姑娘，你精於調香，素日對氣味的感知必定高於常人；泠胭不才，天生對氣味敏感，再加上自幼習醫，對於氣味的嗅覺恰好高於常人數倍；因此，縱使你身上的茜華丸香氣可以蓋過一切，但你肌膚裡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香氣泠胭還是能略略聞到。如若我沒猜錯，那若有似無的獨特香氣便是冷香丸，是麼？”
“冷香丸？”顏落怡聽到這裡低撥出聲。冷香丸不是紅樓夢裡薛寶釵生病的時候服用的藥物麼？難道歷史上真有這等東西？
“落落知道冷香丸？”
顏落怡見身旁的諸葛陰宣眸中似有些驚訝，但她還是選擇如實以答。“曾在書上見過。”
“這……冷香丸乃司馬皇家御用秘方，除卻皇族之人絕不外傳，你怎會有此秘方？”公孫太醫此言一出，顏落怡才知道諸葛陰宣眼中的詫然從何而來。
“公孫太醫還不陰白？”泠胭盯著初雲一字一句徐徐道。
“初雲姑娘根本就不是燕國之人，她是晉國司馬皇族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