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發言的那人道:“蘇相,蘇牧還在匈奴,我也是想要去營救他啊。”
夏皇也不自覺點頭。
對啊,你兒子還在那邊生死未卜呢,你不著急?
蘇建道:“此時不是開戰的時機,原因有三。其一,此時正值冬季,正是休養生息之時,冒然派兵,士氣怕是會折損在路上,武將軍熟讀兵法,這點應該比我更清楚。”
“其二,我大夏與匈奴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冬季作戰,耗費更加巨大,只會透支我大夏國力。其三,匈奴號稱控弦之士百萬,這個數字可能略有誇大,但可戰之兵絕不少於七十萬。”
他看著武將軍,道:“武將軍,你說要以十萬精兵,踏破匈奴巢穴,不知你可有信心,戰勝這不少於七十萬的控弦之士?”
武將軍滿臉漲紅,答不出來。
他要能用十萬打七十萬,不用別人說,自己就辭官回家去,因為做夢還能增加點可能性。
蘇建哂笑,搖搖頭,不再看他,繼續道:“至於我兒蘇牧在匈奴生死未卜,當初是他主動要求出使,也應想到這個後果。他已及冠,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看著夏皇,蘇建恭敬道:“以上,便是我認為不可出兵的緣由,望陛下三思。”
夏皇思慮再三,用低沉的聲音道:“蘇相所言極是,出兵之事,再不可輕言。”
皇帝的話,為此事蓋棺定論。
剛剛還群情激奮的大臣們,全都安靜下來。
不過還是有人在心裡評價蘇建:雖是忠臣,卻絕不是一個好父親。
兒子限於危難,他還能面不改色的提出不能出兵的三條理由,簡直鐵石心腸。
然而,卻沒人能注意到,蘇建寬大的袖子下,那握出青筋的雙手。
……
大夏朝堂千里之外的北海。
潔白的羊群出現在地面上,此時寒風正大,將雪花吹的像刀子一樣,羊群擠成一團,共同對抗風雪。
羊群周圍,卻不見牧羊人。
但如果能升到半空,俯瞰羊群的話,你就會發現。
在羊群的正中央,似乎有一頭“羊”,與周圍的羊截然不同。
而那隻“羊”,正是蘇牧。
此時的他,抱頭蹲在羊群之中,狼狽不堪。
任誰過來,都不會把此人,和前些日子那個丰神如玉的大夏天使聯絡起來。
他徹底被放逐了。
在他周圍方圓幾里,都再找不出和他一樣的人類。
與他作伴的,只有這群公羊,以及那根始終握在手裡的旄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