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好似神女峰上千年不化的積雪,清冷矜貴。
蔣小花心底有顆小芽忽得破土而出綻開了朵小花。隨著夜風搖晃,撓的心裡有些癢癢的。
莫不是天黑擔心自己。特意來接自己回去。
“我去替你開門。”蔣小花忙不迭站起來,見墨老未有絲毫不悅,蹦蹦跳跳開門去了。
門外是漆黑繁密的樹林。該是月上柳梢的時辰,依舊是密不透光,唯一的光亮大約是鄭琛煜手裡的燈籠和那雙黑夜裡依舊明亮的眸子。
蔣小花還未開口,手裡多了盞熄了火的燈籠。
鄭琛煜已然側身從她身邊經過進屋。一句話如鯁在喉。心裡剛剛還開得正盛的小花瞬時枯死爛成淤泥。
身後,鄭琛煜雙手相抱,左在右上,舉胸前,立而不俯,以示敬意。
墨老眼見登時視線模糊,身影顫抖,心中疑惑不定。這是當年將軍定下的軍禮。只是至今少有沿用。
“晚輩鄭琛煜見過墨遠旻先生。”
蔣小花看著兩人,一人抱拳施禮一人安然接受。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她很難將鄭琛煜口中的大師於之聯想。
墨老也不驚訝,好似料到會有這樣一天。從容的招呼鄭琛煜入座,倒了杯水遞過去。“當不起鄭公子先生二字。老夫如今不過是個斷腿的老頭。”
蔣小花看著墨老雖說待她和鄭琛煜禮數相當,但明顯並不歡迎鄭琛煜的到來。有心說情,無從開口。
“當年之事,陛下日夜掛念。日日想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鄭琛煜話還未完,隔桌而坐的墨老一臉譏笑嘲諷的打斷他的話。
“不需要了,將軍舉家抄斬,已無後人。如今要這公道何用。再掀一次軒然大波?全營軍官,死的死傷的傷。現在他們只想安靜的活下去。”
“陛下這些年,無一刻不想還眾將士清白。他是相信大家的。”鄭琛煜看著墨老古井無波的眼神,乍然驚現一絲心虛。
他是當年的百夫長,職位不高,但擅長制弩,也就是因為這個才苟活至今。
是的,他說的沒錯。不論是罪民所裡的將士,還是他,現在只想安靜的活下去。
墨老忽的笑了,一口飲盡杯中水。“將軍被捕之前和我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活下去最重要。所以算我自私也好,軟弱也罷。我不想辜負他。替我謝謝小皇帝還記得將軍。”
鄭琛煜還想說寫什麼。看著墨老閉目養神,拒人千里的架勢。所有的一切只得閉口不提。
氣氛陷入僵局。蔣小花拿出當年哄老蔣的套路方針。“墨老,天色已晚,我和鄭公子順路,就一起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我後天路好走了,就準備離開了。”
墨老並未睜開眼睛。只道一句稍等。
一隻黃花梨制的盒子,佈滿灰塵。墨老吹了吹塵土,也不講究,拿袖子擦的乾乾淨淨。“這個送給蔣姑娘,相識一場,也算留個念想。”
蔣小花想著推辭拒絕,無功不受祿,自己什麼也沒做,實在不好收這個。況且是盒子都這般貴重,裡面的物件又該多金貴。
“我個窮老頭,沒什麼好東西。蔣姑娘收著便是。與其在此蒙塵,姑娘不如就此帶走,以後說不定能用的上。”將盒子強塞給蔣小花。墨老滿意極了。
如夢初醒,手裡的盒子沉甸甸的。“謝謝墨老,那我卻之不恭了。保重身體,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