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一聽,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就把那些已經裝好的包袱又給拆開,從新裝包。
而衛雲鄰則出了冷宮,往外走去。
現在他已經是自由之身,可以自由出入這冷宮了。
這也是他十二年來,第一次走出這座冷宮,外面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變化不大。
衛雲鄰憑著兒時裡的模糊記憶,走過那條越來越熟悉的道路,終於到了一個已經有些荒廢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一片衰敗的景色,雖然吳嬤嬤告訴過他,這座宮殿從那年過後,便再也沒有住過人了,可是那只是他從吳嬤嬤口中聽見了,今日卻真正的看見了。
還是那記憶裡的硃紅色的大門,現在卻早已鏽跡斑斑,不復往日的輝煌了,衛雲鄰穿過大門,兒時的記憶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那院子裡的石桌上,母妃每次做了好吃的都會放在那裡,然後再喚衛雲鄰過去,細心給他擦乾淨小手,才會把那已經有些微涼的糕點放在他的手心。
可是眼前的石桌早已長滿青苔,早已看不見往日模樣了,就連旁邊那個鞦韆,也已經七倒八歪了。
衛雲鄰穿過院子,走到了大廳,看著那雜亂不堪的大廳,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母妃去了,昔日熱鬧非凡的宮裡便也散了,除了他帶走的母妃舊物,其他的想必早已經被內務府收回了,或許有剩下的,想來也會被宮人們瓜分了。
衛雲鄰看著這個屋子,眼中早已泛著淚光。
終於,他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久久的看著那裡,未曾移動。
這裡曾經放著兩處軟榻,母妃一處,他一處,他記得兒時母妃便陪著他在此午睡的,而當時衛雲鄰年幼,常常一身牛勁,最後都是他把母妃給哄睡著了,自己卻還沒有睡。
衛雲鄰突然跪了下來,低著頭,輕輕的說了一聲:“母妃,鄰兒來看你了。”
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在皇陵裡睡著了,不知道現在母妃還怕不怕打雷聲,兒時只要遇上打雷,母妃都會讓他陪著她一起睡的。
即使後來長大些,分了房間,但是隻要遇見打雷聲,她母妃還是會偷偷的抱著被子跑到他的房間,和他擠在一張床上。
衛雲鄰想著這兒時的一幕幕,眼睛早已經泛紅。
她的母妃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啊,她唯一一次的狠心,卻是對她自己。
那一日,得知頡族的滅亡,衛雲鄰看著他的母妃在那個男人面前自刎而亡,他飛奔過去,用自己年幼的身軀硬生生接住了那因失血過多而虛弱無力倒下去的母妃。
“母妃。”跌坐在地的衛雲鄰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宮殿。
他懷裡的母妃,一張精緻的臉早已沒有了血色,那紅色的血不僅染紅了他母妃胸前的那把劍,還染紅了衛雲鄰的衣衫,和他的眼睛。
而這裡發生的一幕幕,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丟下一句儘快安葬便拂袖而去。
即使母親安葬的那幾日,那個男人也從未出現過。
從那日過後,衛雲鄰再也沒見過那個他曾經口口聲聲稱呼為父皇的男人,直到一道聖旨,他就被無情扔進了那淒涼的冷宮。
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當時執意跟隨他去冷宮的吳嬤嬤,這宮裡彷彿忘了還有個曾經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和衛雲鄰這個備受寵愛的小皇子了。